又见屈文焜

木　斧

木　斧，原名杨莆，四川成都人，祖籍宁夏固原。著有长篇小说《十个女人的命运》，诗集《醉心的微笑》 《缀满鲜花的诗篇》等。获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优秀奖。

砰！砰！砰！

有人敲门。

开门见山。一位山一般高大个子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时叫不出名字，是谁？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大西北人吗？

大西北人，是我的词囊中的一个专用名词，他叫屈文焜。

整整三十年前的一幕，又闪现在我的眼前。1984年的这一天，有人敲门，屈文焜第一次闯入了我的眼帘，大西北的风给我家带来了欢乐的氛围。

我出生在成都，祖籍宁夏固原。这之前，我从未去看望过我的老家，从未见过大西北的人。自从《六盘山》的屈文焜来我家访问之后，接着我周游了陕西、甘肃、宁夏、新疆我祖先走过的地方，我回到了固原，见到了我日夜思念的父老乡亲。

没有想到，三十年后，2014年1月5日，有人敲门，没有任何预兆，大西北人屈文焜上门来了。

谈起了许多陈年旧事，无论是西瓜或是芝麻，他都知之甚详，给我一一作了解答，我可以由此写出一连串的故事来。这是后话，容后再叙。我现在要谈的是，屈文焜给我送来了《屈文焜诗选》，使我有许多话要急迫地说出来。

屈文焜的诗给我带来的第一印象是坦诚、直白、通俗，似乎有一种写诗忌讳的调门，但却充满了对祖国、对人民、对土地的强烈的真挚的爱。坦诚之中，仍然有一些迂回、曲折乃至叙事的手法，技巧便在其中了。时下，有一些诗，技巧和意象成了解不开的疙瘩，给人以一种欺蒙的感觉。须知虚伪是不能入诗的。屈文焜的诗，绝对没有这些假言虚语，全部是真诚，真诚打动了我的心。

一首《固原写生》，完全把我征服了。这首诗，不长，也不短，即使再长一些，我也读得下去。他对固原的描写，赤裸裸地体现了他对固原的热爱。固原有什么可爱的呢？“山是秃的/路是弯的/风是干的/城是转的”。白天还有人来人往，晚上却是空荡荡的：“夜，是静悄悄的/街，是静悄悄的/只有路灯与战士/睁着警觉的眼”。最后，剩下的几乎全部是缺陷了：“气候太凉/地方太偏/话太土气/人太寒酸”。这是对固原古城原生态的描写，现在固原的变化很大，为什么还要描写固原原有的面貌呢？那是因为屈文焜在这里住得久，爱得深，这一正一反，把城与爱写透明了。这首诗，同时也体现了他对回族民歌花儿熟练的运用。这首诗绝不是浮光掠影写得出来的，而是需要生活中的长期的观察和锤炼，才能写出这样踏实的震动人心的诗。说来惶愧之至，固原是我的老家，但我在那里只住了几天，写出了《固原人》《固原石》《固原恋》，但同《固原写生》比较起来便相形见绌了。

吸取民歌的营养，长期深入生活，练就了屈文焜写诗的基本功。只有这样，才能写出质朴、通俗、富有生活气息的诗。写诗，绝不能赶时髦，要耐得住寂寞，要禁得住时间的考验，方能成才。写诗，既要强调内容的含蓄，同时也要强调形式上的通俗易懂，这些都是我需要向屈文焜学习的地方。

《屈文焜诗选》中的佳作，当然不止这一首，除了朱先树、王珂、罗飞提到的诗以外，还有《巡夜》《爆米花的老人》这两首诗也感动了我。平民意识，庄稼人的心态，使他的诗保持着纯洁的品位。

我和屈文焜分别三十年之后又见了一面，一共见面两次，时间不长，情深意厚，会不会再有一次呢？果然，临别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三十年后再见！”好像这话不妥，又说，“三十年太长了，改为三年吧！”其实，科学日新月异的今天，不用跑路，随时都可以见面。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读完了《屈文焜诗选》，开始动笔写我的读后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