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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痴的人

时间:2023-01-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时候,几乎每个星期天,我都会乘着308路公交车,从学校所在地转塘镇到杭州市区的书店去。别的同学大多去各处名胜游山玩水了,而我却一个人躲在新华书店、三联书店或者外文书店的角落里,一心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一块面包常常当了午餐。有的藏书人,重“藏”,不太乐意别人来动,更别说借了。有一次他发短信给我说:“资源共享,惠及大众,是藏书宏志也!”

胡新孟

十年前,我中专毕业。回家前,我把被单、衣服以及其他日常用品都打包邮寄了,然后找了根粗壮点的扫帚柄,挑着两大包书籍回了家。尽管扫帚柄上裹了件厚厚的罩衫,但是到了家里,一看肩膀,还是磨破了皮,红肿了一大块。母亲见了心疼,便责怪我:“真是个书呆子!介重的书,总要打包邮寄的!”

这些书都是用省下的生活费买的,其中便有我十分珍爱的鲁迅先生的各种著作、《阅微草堂笔记》、《卡夫卡文集》、《萨特文集》,以及萧乾和文洁若两位先生翻译的《尤利西斯》等。那时候,几乎每个星期天,我都会乘着308路公交车,从学校所在地转塘镇到杭州市区的书店去。别的同学大多去各处名胜游山玩水了,而我却一个人躲在新华书店、三联书店或者外文书店的角落里,一心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一块面包常常当了午餐。到了傍晚,再乘308路公交车回学校去。

有一次,因为书看得太晚,竟然错过了308路的末班车,只能乘另一辆公交车到九溪,再从九溪步行回学校。那时候滨江路正在改造,天又下着雨,道路湿滑泥泞。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书,深一脚,浅一脚,行进在漆黑的雨夜里,心里生出一种比夜更稠的悲壮感,仿佛自己便是负笈远游的古代学子。

工作后不久,因为相同的爱好,我与金天士相识,成了好朋友。他长我近十岁,在一家大银行工作。但他没有一点“大哥哥”的架子,有的只是成架成架的书。而且书架上放不下,塞到抽屉里、床底下,堆到地板上、桌子上,甚至还“侵占”了他老婆的烫衣板。最近,他又定做了几只大书架,放在车库里,把车库变成了书库。

他对书的痴迷,在朋友圈里,是早出了名的。休息日泡图书馆自不必说,就连下班回家的路上,他也会去书店、书摊转一转,一转便忘了时间。有一次,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都结束了,我打电话过去,他才刚走进家门。立刻,他兴奋地与我聊起了刚刚淘到的几本好书,全然忘了饥肠辘辘的肚子。我提醒他先去吃饭,他却说:“反正要重新热过的,再让它凉凉也无妨。”

因此,他与几家书店的老板“混”得很熟,出门忘带钱包也无妨,看中的书,尽管先带回家去。

前段时间,他又与收旧书报的人取得了联系,让他们收到旧书后给他打个电话。他倒并不是想在他们那里淘到有多大利润的老版书,而是觉得,很多书已经在书店买不到,但是它们仍然有阅读价值,就这样当成废纸打成纸浆可惜了。所以,如果哪天看到他捧了本泛了黄、卷了边的旧书在读,却又说“这是刚买的新书”时,请千万不要奇怪。

2004年,他儿子生病,在浙大附属儿童医院住院。他利用间隙溜到新华书店,抱来几本厚厚的《苏东坡文集》,边照顾儿子边读书。那时我们常用手机互发读书心得,他的短信让我也长了不少知识。他说:“平时杂事缠身,现在趁着照顾儿子,也是静心读书的好机会。”不久,他儿子痊愈出院,那几本书已经有些卷边。

同其他朋友一样,我在他家来去自由,吃饭的时候也会进去,没有一点“做人客”的意思。他也非常欢迎朋友们去他家,泡在他的书房里,整天整天地读书。有的藏书人,重“藏”,不太乐意别人来动,更别说借了。而他却喜欢别人来读他的书,乐意把自己的书借出去,有时候干脆就送了人。我的书架里便有他的好些书,比如丰子恺先生翻译的《源氏物语》,中国现代文学名著丛书的《施蛰存卷》,沈从文先生编著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有的是他送我的,有的是以借的名义窃为己有了。每次提及某某书还没归还,他只说一句:“嗨,你喜欢,就留着吧!”有一次他发短信给我说:“资源共享,惠及大众,是藏书宏志也!”虽为戏言,倒也贴合他的为人。

如果在单位、家里找不到金天士,那么请你去图书馆,如果图书馆也找不到,那他一定在书店,这是我对他行踪的总结,虽然夸张了点,却是八九不离十的。他对书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并且影响着我们这些身边的朋友。他的朋友有政府部门的领导,有办企业当老板的,有工人,有教师,有小贩……但都是些爱书、喜欢书、爱阅读的人。有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品茶读书,生活因此变得精彩无比。

有一次喝茶的时候,我与他说起杭州读书时的那些经历,他哈哈笑着说:“比我还痴嘛!”我一听几乎喷出了口中的茶。

嘿嘿,不知谁比谁更痴!

(作者单位:慈溪农村合作银行新浦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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