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变换十分神奇,它把月亮当做它的魔术道具,圆了缺,缺了圆,圆了再缺,缺了再圆……历史的长河中,月亮这种圆缺的转换,真是无穷无尽。
面对明月,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文人骚客留下了诗词篇章,或激越,或隽永,或向月把酒当歌抒发胸臆,或背月潸然思乡而独怆然……说到底,明月是中秋的主题,明月也是中秋的灵魂。
我喜欢在静夜里望月,那时的月亮无论圆缺,都是我心中的一块圣地。
明月当空,夜弯湛蓝,星星们都知趣地隐退,只有明月唯我独尊,它在无边无际的夜空里航行,所到之处,银亮银亮的月光水样地洒在人间,于是世间月白风清明多暗少;所到之处,夜露闪烁,星星点灯,霎时在小圆珠里又复制出另一个世界里的无数个明月。
月缺时,也有一种意境,云常变得轻浮,一缕缕来,一拨拨去,似在遮月,更像撩拨,而残月似腾云驾雾一般。月上弦时,恰如轻舟掠水;月下弦时,犹如少女望海,精灵得不行。残月也是很有味道的,那是几年前,朋友有事求佛,在一寺院坐夜,我们相陪。凌晨时分我睡意蒙眬,走出寺院清醒一下,时属初夏,仍凉意侵人,我抱胸踱步,但见地上月光稀洒,我举头望月,一弯橙色的下弦月紧贴在苍弯偏西的位置,淡若薄纱的轻云徐徐掠过,如同擦拭一块残镜。“晓风残月。”面对此情此景,我不禁脱口而出。
月到中秋分外明。
常常,在中秋的明月清风夜,我喜爱在乡间的田野上独行,让夜风轻吻脸庞,任露珠打湿裤腿,乡野浓重的味道紧裹着我,身边尽是秋虫呢哝,在尽情地深呼吸中感受物我一体。此时的我仿佛通体透明,身轻如燕,似可驾雾腾云。
家乡有一池塘,池边有一古桂,因此名谓桂花池。中秋的明月常会潜入水底,水中望月,月白如洗,微风推动水面,月亮就会晃悠晃悠。本来宁静安详的它,竟也情不自禁。此时的古桂倒映塘中,真分不清是明月挂在树梢,还是树梢托着明月。更有水中的桂影影影绰绰,又不知究竟是月中桂,还是桂中月。
我喜欢在明月下思考,于是思想会在散散漫漫、磕磕碰碰中走得很远,思绪在行走中挥发浊气,也会兼收大自然中的精气。然后当你收回,尽管变得湿湿漉漉,却增加了韧性和强度,有如铁匠铺里的淬火。中秋时节,人似乎变得沉着,尤其是中年人,容易变得凝重而深邃,举手投足之间,言语笑谈之时,仿佛显得睿智而又大器。
中秋明月,圆满洁白,传递着柔柔之意,它将清凉之光,送到家家户户,让经历了盛夏的人们享受凉爽。唐代诗人唐松说:“无云世界秋三五,共看蟾盘上海涯。直到天头无尽处,不曾私照一人家。”诗人讴歌的正是中秋明月的大公无私,它照耀着普天下每一个角落,没有一点的偏私。因此,我有理由认为,明月所追求的也是和谐大同的世界。
岁岁中秋,今又中秋,中秋明月味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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