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晚,我乘坐54次列车进京。应于24日7时30分到达,我于早晨5时左右醒来,见车窗已白,列车已过北戴河。就索性起床,拉开窗帘,仔细观察车窗外的田野。我平时就喜欢在田野上行走,久困城市樊笼,更觉得田野空旷辽阔。在列车上,田园的动态春景,更是陡然增添几分新奇。列车前进,麦田、树林、河流等景致不断变幻,比平时步行踏青,看到的景观更广更多更新。在列车行进中,欣赏频繁替换的春野晨景,简直是一种美的享受。
我自幼生活在华北大平原南端,南背黄河,东邻泰山,西靠太行。农家子弟心目中的春天的具体概念,就是一望无际的碧绿麦田。一出正月,小麦返青起长。到了清明,麦苗就能埋住老鸹、小鸡,广袤的田野葱绿无垠。此时的列车行进在华北大平原的北端,节气比我的家乡要晚一些。虽然时过清明,麦苗尚未覆盖垄隙。麦垄像小孩在黄纸上画出的道道浓绿,畦畦麦苗的土垄依稀可见。细黄间隔浓绿,整个田野恰似一匹隔条分明的绿毯。麦田上浇水拔草的妇女,长袖舞动,比起袒胸露臂城市女性,显示出无比的健美。她们踏着绿毯劳作,随着列车行进,一批隐去,一批又来,活像一幅优美的动画卡通。
田野的绿是多层次、多品位的。田头的小树林,叶嫩绿浅,那些杨柳,叶儿稀疏,树冠状若一根根绿色的火炬。微风轻拂,往一个方向摇摆,没有林涛啸吟。偶尔几只鸟儿飞过,空中似乎留下飞翔的痕迹。道路边、田埂上,一排排杨树最惹人眼,树干高大、挺拔、俊秀,是树中的美男子,也是田野中的领袖,想必就是茅盾先生礼赞的那些白杨的子孙后代了。在列车行进中,小河堤上两排新插的柳树闪过,新发的树冠不大,像一个个未成熟的高粱穗。柳排随小河蜿蜒起伏,倩影瞬间消失在天地相接处。模型般的村庄旁,片片果园杂陈。果树干短冠大。树冠像一个个朝天而歌的喇叭头,成了村头一景。所有的树木,尚未成荫,给碧野上边涂了一抹浅绿,也使得平铺的绿野有了立体感。
令人赏心悦目的,还有田野中的河渠。春天的河流,水面格外碧绿明净。一丝丝淡淡的晨烟,虽然不时飘散其上,但却难掩盖水面的明亮。卧波的虹桥,彰显了她的身段;飞翔的水鸟,平添了她的魅力;树木的倒影,增加了她的妩媚。列车跨过高大的河桥的一刹那,我瞥见了河流的干渠纵横交错。干渠、支渠,和那些相连的坑洼,编织成一张亮丽的灌溉网络。在另外一张网络上,我看到几个拿锹的小伙子,挖开支渠坎儿,让欢快的流水注入麦垄中。流水像爬行的蛇,迅速为麦苗掩没。小伙子哼着曲儿,像是沉醉于自赏。绕村的河渠时有肥硕鹅鸭的嬉戏,浣纱少妇的欢笑,和饮水牛羊的哞唱。河渠的滋润,不仅给麦苗、树木带来碧绿和葱郁,也给人、鸟、禽、鱼带来了愉快和欢乐。
车轮滚滚,田野景致又有变幻。河岸上的树林中,时有晨练人在跑步。水泥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宽。道旁不时出现小巧的树木,修剪的篱笆。手表的针儿指向7时15分,进入北京郊区了。在一条不太宽的小道上,我看到一位少妇骑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支起一个四四方方精致小花轿,尖顶、红地、黄边。花轿里坐着一个娃儿,不时拨开轿帘,向外张望。母亲的创意,增添了他无邪的童趣。少妇的自行车把列车引进市区。路上我体味到北国田园勃勃生机,和华北、东北两大平原交接处的春光美。寸绿不是春天,冬天的温室里也有绿色。绿色覆盖原野,才是无限的春光。再见了,生机万象的郊野!莫负了,魅力无穷的春色!
2008年4月25日写于北京贝贝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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