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以农民自居,“我是农民”成了口头禅。每当我说这句话时,老伴就唠叨:“嗨,你什么农民。现在到农村你干得了?”这话不全对,干不了不等于不会干。本人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犁、耙、耧、锄,件件会用;赶车、匀肥、浇水、打场样样能干;编筐、织篓、扎笤帚驾轻就熟。只是在城市坐机关久了,体力不行了。如果在农村,60多岁正能干呢。我不仅会干农活,至今也保留了不少农民生活习惯,如食品结构简单、明快。一次与同志一起吃自助餐,当几个人各取所需装满餐盘围桌而坐时,大家笑我取的菜没有一样高级的,全是农民吃的大众菜。听到这样的评论,我并不感觉自己选菜无能,反而认为是大家在生活习惯方面对自己的褒奖。
我特别喜欢庄稼与土地。春天爱踏青,看田野的青苗,看农民耕耘。夏日乐意郊游,站在道旁的树荫下,看作物蒸蒸长势,听庄稼拔节声音。秋季喜欢沐浴田野徐徐秋风,看果树枝头的串串果实,望稻田波浪翻金。冬季爱踏雪,望平坦无际的雪野,看孩子们在雪地上支筐逮雀。我曾经有个美好的愿望,将来退居山林,在村头盖几间草房,在房前打一眼井,种一亩地,再当一回农民。一次机关分房,楼层一二三。按我的资历,好楼层二层与三层可以争一争,因为一楼后面有一片地,就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楼。怀着翻身农民分得土地的喜悦,淘尽瓦块,去石换土,终于把这片地开垦出来。种上了柿子、茄子、辣椒、韭菜、玉米,第一年就获得丰收。四邻都吃上了我的绿色食品。可惜因为后面盖楼,不得不搬到别处,从此我这个“农民”便失去那片宝地。
我有绵绵不尽的农家情思。从少年到青年,看惯了春种、秋收,也过怕了灾荒年。几十年的农村生活,使我的思维方式、思想感情,无不打上农家烙印。农民的好人好报思想,惜贫扶弱思想,憎恨邪恶、追求平等思想,乞求风调雨顺等,对我有深刻的影响。至今能记住农历纪年,与农事有关的时令、节气。久旱盼雨,雨大怕涝,尽管现在吃穿不愁,行住无忧,却习惯将天气变化与农业丰歉、农民生活连在一起。当我下乡看到托拉机时,希望家乡早日用上“铁牛”。当我坐火车公出时,盼望铁路早日修到我的家乡。与农村通电话,总是习惯询问庄稼长势和收成,心系农民饥饱与冷暖。一次当我得知某地几个乡镇遭遇假种子、假化肥,造成大面积农田颗粒无收时,禁不住拍案而起,立即与当地司法机关联系,最终使案件得到妥善处理。
我还有着不尽的乡情。作为农家子,在农村度过了人生的美好时光。村落的树木,田中的小草,道旁的野花,无不勾起田园情思;碧绿天边跃出的红日,金色波涛上欲坠的夕阳,往往令我陶醉;蛙鼓、蝉鸣、蝈唱,常常激起无邪的少儿时光回忆;儿时玩伴的淘气,乡村小学的喧闹,豆油灯下的攻读等画面,经常隐现在梦境中。这种情思,并非多愁善感,而是年过六旬,历经风雨,远离家乡的人,对故里田园的眷恋。眷恋什么呢?大多是儿时的朋友。“耳畔频闻故人死,但见眼前少年多”。因为不常回家,对众多的“眼前少年”印象模糊。但对故人面目,却异常清晰。下乡办事,喜欢与农民交谈,共话农桑;与家乡人通电话,经常打听谁谁还在不在?过年时某某回家没回?怀念故人的心态可知。
总之,我的农村情结说不尽道不完。我曾多次回乡探望,还翻盖了早已破旧的房屋,在祖坟安葬了过世的父母。但是,退休后却没有能够返回魂牵梦萦的农村,再当一次农民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
2004年7月15日草于沈阳嘉麟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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