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水利厅老王告诉我,农口79岁的老同志杜溪泉向我致意,并索要我的诗作。我向老王讲了我和溪泉同志20世纪70年代的一段交往,并告诉老王,那年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20世纪70年代,我在省直政法机关办公室做调研员。一天从农口调来个副主任,姓杜,40多岁,个子不高,为人和善,办事精明。上任那天,他只讲了几句话,实实在在,和和气气,一见面就给我们留下了好印象。办公室的主要任务,一是搞机关总务,二是搞调研综合。我们几个年轻同志,以前常跟领导下去,搞调查研究,觉得具体工作不好干。难就难在工作结束内部研究上,有的领导听不进不同意见,如果你把他们的意见否了,就更不高兴。如果一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就给扣上“骄傲自满”的帽子。跟这样的领导干,大家感到很憋屈。我第一次和杜溪泉同志到大连,开始也是小心翼翼的。在火车上,老杜告诉我:你多动动脑筋,接头、交流意见等,你先说话。工作安排和情况掌握,你具体负责。看来,这次下来,大意不得。还没有到地方,我就考虑,说明来意时具体强调几个方面。要下面汇报应提哪些具体要求。调卷应按照案号顺序逐次调取等。工作开始,从记录、调取数据,到情况、案例等,都逐一核实。对大家提到的问题卷宗,晚上都核查一遍。对座谈提到的有价值的情况,注意与同志分析等。基本工作结束前,我在大家意见的基础上,加以完备、系统,肯定成绩尽可能全面,总结经验尽量充分,提出的问题要有根有据,意见建议要尽量中肯等。交流意见时,我先作系统发言,杜溪泉肯定了我的意见,说这个意见也是调查组的意见,可能有不完备的地方,让大家补充。这次下去虽然累一些,但大家感到愉快、舒畅。
当时工作人员有两怕:一怕领导管得太死,二怕外行领导改材料。办公室共有五个屋,其中楼下几个大屋是工作人员,两个主任在楼上一个小屋办公。每天上午上班不久,主任总要到楼下几个屋看一看,交代任务和检查具体工作。一次上午领导来我们屋,见调研组的同志在看报纸,没有吱声就走了。大家就议论,说组长啊,不好了,一会儿领导准找你谈话。果然让大家猜对了,过一会儿电话就响了,主任让我上去,说你们调研组的同志一天老看报纸,管理要好好抓抓。我承认要加强管理,但不是看报纸,写材料的人不能不看报纸。至于改材料,大家经常哭笑不得。你用心写成,他完全按自己的框框,或大杀大砍,或完全推倒,玉石俱焚。有一次我负责搞全省统一的判决书和裁定书格式。我先后让各地精选数百份样板文书,全面分析筛选,选出数十份来。以此为基础,参照法律规定和上级文件进行改写,又将修改稿发各地讨论。经过几个回合,历时三四个月,方才拿出可定稿。但报领导签发时,却信笔涂抹,还自以为得意。不少改动有悖法律,照此下发,会引起混乱。我将领导的改动让同志看,大家出了好主意,决定在校对时,更正过来。溪泉同志到任后,就和调研组同屋办公,从大方面加强管理,注意关心群众生活。如当时机关老同志到的早,打水、扫地、收拾卫生。年轻同志不好意思,下班时就把卫生收拾好。老杜见了,就催他们早走接孩子,大家都很感动。签发材料,一般不硬性签发。他认为需要改的,原则提出意见,和你商量,尽量由自己改。大家反映不错,修改效果也较为理想,从来没有因改材料与同志搞僵。
一般说来,领导有资历和经验,工作水准和管理艺术也较高。一个人能当上领导,当然有自身的优势。但是,在业务领域,不可能事事都懂,样样都通。能够做到知人善任,也就够了。当时,我不过是走出校门没有几年的大学生,而40多岁的溪泉同志原来却是县委书记之尊。但他对我们的意见都很尊重,彼此成了知心朋友。遇到不明白的法律术语,经常询问。不久溪泉同志回农口了,大家依依不舍。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随着职务不断提升和工作单位调动,我接触的同志更多了。退休时,对很多人印象淡薄了。但是,我却一直不忘老杜同志,对他心存感激,经常向人提起他,因为这位学历不高的领导,给我上了从政的重要一课。
2006年9月25日写于沈阳嘉麟“寻味”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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