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日升
【摘要】本文详尽讲述了曾国藩丰富的藏书思想以及其读书治学的理念。
【关键词】曾国藩;藏书思想;读书治学
曾国藩(1811-1872),湖南省双峰县荷叶镇(原湘乡荷塘二十四都)人。被称为晚清中兴第一名臣。
人们对曾国藩的了解,因为他的政治、军事名声太威,而淹没了他的文化藏书形象。因而世人对他的藏书贡献知之甚少。曾国藩的藏书思想,也可以说是独树一帜,不刻意搜求原版珍本,以实用为主,广搜博采,特别连家信、奏稿都逐年装订成册,重视保存,不弃零星资料,又重视编目,设专人管理,这在私家藏书中也极为少见。对时下正值全国倡导建设学习型、终身学习型社会,此文试图使人们清楚地了解曾氏家族藏书、藏书楼,为提倡读书的历史意义和作用作此探讨。
一、为读书而藏书,为经世致用而藏书
曾国藩是一个为读书和经世致用而收藏的藏书家。经初步考证得知,他的藏书活动始于道光十六年(1834),《四库全书》之富,诱发了曾国藩对书籍的嗜好。而参与文渊阁藏书的管理,对其一生酷爱藏书产生了直接的影响。
曾国藩的藏书形成了浓郁的为我所用、经世致用的体系。除经史子集等大部头的藏书以外,还兼收天文地理方志。收藏碑帖也是曾国藩藏书体系中的一大特色。概言之,其体系之完善、内容之丰富,堪称中国近代史上的一绝。曾国藩的藏书意识、藏书收集到最终形成藏书思想和藏书体系,是他在京师期间生活的14年逐渐形成的。
当时的京城有一条有名的文化街角琉璃厂,位于京城南城,本名海王村。明清两代在此设窑,烧制琉璃砖瓦,故得名。旧书肆在此形成后,读书人好到此购书,俗称“逛厂”或说“浏览场肆”。至清乾隆间就已形成了一定的规模,设有书铺30余家,当时曾国藩供职于文渊阁,管理的是国家藏书,他去那里购书,一是书籍颇多,门类广泛,对他这个读书人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场所;二是此处多为旧书,也可以省些钱多购书。曾国藩逛书市,常常流连忘返,穷日不倦。其访书购书至此已小有名气。因而和书铺老板往来甚密,有些老板有时也早晚来会曾国藩,多为呈送样书或通报书籍信息。与袁漱六(是儿女亲家)在京相处八年,京师访书购书穷日不倦,曾自称为“书痴”,袁自称为“书迷”。有时两人终日泡在书肆。每觅得佳书,即互为出示,认真考证,共同欣赏或赠之对方,“书痴”与“书迷”购书喜悦之情,跃然纸上。曾国藩的藏石也就是遍访琉璃厂而初具规模的。为了更加丰富、充实其藏书体系,道光咸丰年间,在京师的曾国藩向做外官的师友求书是常有的事。如袁漱六出京到了松江府,曾国藩多次开列清单,托其买书,上求天文星象,下求舆地图册,经史子集、百科全书,无所不包。“似欲操之一切”。他以吏部侍郎先后兼署兵工刑吏五部,凡需用之书,便具函求取。充分说明他为读书而藏书,“不惟书”而讲求经世致用而藏书的指导思想。
二、藏书不受价格限制
曾国藩收集藏书,只要其喜爱是不受价格限制的。道光十六年(1836),曾国藩“恩科”试罢,沿大运河而下,作江南之游。此时的曾国藩本系借债赴京赶考,此时已囊中羞涩。船过金陵,曾国藩上岸游览这六朝古都。在书肆,他看中一部《二十三史》,为之心动,遂向同乡知县易作梅借得银两,并典当衣物购得《二十三史》。从读曾国藩家史中得知,从曾国藩的爷爷曾玉屏开始兴家,但没有一个读书做官的人。对此,曾玉屏十分着急,决心让子孙出一个读书做官的人光宗耀祖。曾国藩其父曾麟书在科举路上竞奔,只捞到一个秀才,此时见曾国藩典衣买书且喜且诫说:“你借钱买书,我不怕,尽力想法替你偿还,如你能圈点一遍,就算对得住我了。”可见,曾国藩家族对读书人,特别对喜欢读书的人的厚爱。关于曾国藩及其一家特别是曾国藩本人,爱书、嗜书、买书、收书、藏书的故事很多,能充分说明曾国藩藏书思想不论在何时都是系统、完整的。
清乾隆嘉庆年间,有些书已相当昂贵,如宋版书,有的竟以页论价。曾国藩在京期间,京城的旧书籍大部分从外地贩进,相对来说,书价还是昂贵的。穷翰林院不如外官富裕。曾国藩也不例外,有些书的书价贵,但又喜欢买书、藏书,有人说曾国藩嗜书一生,一点不假。因此他常托在外地做官的好友购当地新出之书。特别是添置大部头的旧书,这样不但能够节省不少钱,节省下来的钱还能买不少的书。同时,我们还看到他和许多友人的书信中,就有很多他不遗余力收藏图书的事例。他在《致陈岱芸》的信中写道:国藩近日一无寸进,唯逛厂颇勤,惜无资可供书痴挥洒。
三、收藏图书特别讲求质量,不遗余力
由于曾国藩在琉璃厂书肆觅书已久并自称“书痴”,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古籍版本、目录学知识并具有一定的版本鉴别能力和书籍真伪的识别能力。因此,曾国藩购书有一显著特点,就是喜欢自己或请人“逐页翻查”,要经过一番查考,发现错误比较少的书才买。曾国藩藏书的质量,可从他充四川乡试正考官时随身所带的书籍清单即可反映出来,既有数量,质量也很高。宋元旧书籍,亦有见之编录。
曾国藩逛书肆,常常流连忘返。见到好书还免不了与人争购。他在道光二十二年初九日的日记中写道:“至书铺,见好物与人争。若争名争利,如此则为无所不至之小人家,倘所谓喻利者乎?”不为名利争,只为书籍争,因而他的一生是充满了爱书、求书、藏书的生涯。道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曾国藩在给他的诸弟的信中说:“我仕宦十余年,现在京寓所唯有书籍、衣服二者,衣服则当差者必不可少也,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是以二物略多。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妇所有之衣服,则与五兄弟拈阄均分,我所有的书籍,则存贮利见斋中,兄弟及后辈皆不得私取一本。除此二者,予断不存一物以为官囊,一禄一粟不以自私,此又我待兄弟之素志也。(《唐浩明评点曾国藩家书》上卷第117页)以后,他从政、治军也没有丢掉“书籍则我生平嗜好在此”这一宗旨。
四、曾国藩的读书、治学理念
曾国藩的一生能成就大业,原因固然很多,但最重要的因素是和他的学习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治学观上,曾国藩继承了儒家学者的传统,表现在思想上就是“经世致用”的观念。在他的眼里,经世之学亦即礼学,“古之学者,无所谓经世之术也,学礼焉而已”。经世致用思想具体到治学观上就是治学要落到实处,既要明白义理所在,更要讲究“格物”、“诚意”的效果。曾国藩还总结出自己一套治学方法。其一是“强调看、读、写、作,四者每日不可缺一。”其二“主张专精一业,专攻一学。”他曾告诫子弟:“求业之精,别无他法,日专而已矣……。凡专一业之人,必有心得,亦必有疑义。……不可兼营并骛,兼营必一无所能矣。”据资料记载,曾国藩青少年时期的文章就能“句子顺理成章,偏偏露大志”。在他购得《二十三史》以后,就下决心按其父的心愿圈点一遍,并读“间断不孝”,从此清晨起读,夜半而息,一年之内几乎足不出户,将《二十三史》通读一遍。1838年,曾国藩考中进士并入翰林院以后,他就拟订了“日课”:每日早起,习大字一百;辰后温经书;日中读史;西课至亥课读集;学习心得载《茶余偶谈》。拜唐鉴为师后,曾国藩于1841年3月到唐鉴的住处去拜访,求教“读书之法”和“修身之要”。唐鉴告诉他:书应以朱子全书为正宗,读书要专攻一种经书,一经若通,那么其他各种经书就可以触类旁通。如果急于求成,想一下子地全部经书都要弄通,那就会一种经书也弄不通。关于修身之法,唐鉴告诉他:以检点自己的言行最为重要……。曾国藩遵循唐鉴的教导,为自己规定了四门必修课程,即义理之学、经济之学、辞章之学、考据之学,他要求自己在学习这些课程时,做到读书不二,一书未完,不看他书。每日读书写出心得体会,不拘何时,定要静坐四刻,回忆、体验一天所学的知识;每月作诗文若干篇,检验所学的知识多少和应用程度。他还常常写一些箴言,对联贴在案头床边激励自己,以防懈怠疏忽。
曾国藩一生甚勤,不仅在京任职时严于律己,刻苦钻研,作战及政务繁忙之中亦未尝废学。他认为天下事未有不从艰苦中得来的,怕的是稍遇到困难不愿前进,结果中途而废。他说世界上无论哪一种学习绝没有不经努力就学成的,如果一看就会,一听就懂,那就称不上学问。他觉得义理、经济、辞章、考据之学,四者缺一不可。在做学问的过程中,摒弃门户之见,博采众长,无疑是他明智之处。后来曾国藩由一个勤奋刻苦、严肃认真的学者,变成一个政治家和军事家,跟他渊博的学识以及用心总结历代统治者的经验是分不开的。
五、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前面已谈到,曾国藩的学习不论是或行军或作战或政务繁忙,都不曾忘记或停止过学习。道光二十三年六月,曾国藩首次得差,奉旨典试四川,充乡试正考官。七月初八由京赴蜀,十一月二十日回到京,时间只有四个半月,但他所带书籍却有一万余卷。据有关资料记载,台湾版《湘乡曾氏文献·七》上有一份曾国藩亲笔著录的《书目》,共八页。它虽然只著录了各种图书100余部,如论卷数却万卷有余。其中的《二十三史》、《十三经注疏》、《文献通考》、《子史精华》等四部书,就有四千余卷。经考证:此书目与曾国藩去四川典试时所带衣物装箱清单等排列在一起。这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份书目不是曾国藩在京师初期藏书的目录,而是当时一份“装箱书记”的清单。从京师到成都路程万里,写书近万卷,证明他的学习是不间断的、刻苦的。
曾国藩一生的62年里,其在仕途上发展是一帆风顺的。“服官三十余年”政务繁忙;又带了二十年的兵,打了十余年的仗,戎马倥偬。尽管这样,他在学术研究上留下的著作却特别多,涉及的面也十分广泛。他的诗歌和散文主持了道光、咸丰、同治三朝的文坛。他在学术方面的影响同他在政治军事方面的影响一样,对曾国藩家族,对湖南,对近代中国都是特别强烈和深刻的。
六、曾国藩读书精神为世人之楷模
曾国藩不但爱藏书、爱读书,还要求其弟子做学问者一定要辨清学术,考证源流。曾国藩提倡认真读书并深得要领,强调要读“四书”,在他的家书中多次提出自己的读书观:只要自己肯发奋、下工夫,什么地方都可以学。“且苟能发奋自立,则家塾可读书,即旷野之地,热闹之场亦可读书,负薪牧豕,皆可读书;若不能发奋自主,则家塾不宜读书,即清净之乡,神仙之境皆不能读书”。(《曾国藩家书》上卷第8页)。他自己读书修炼之余,还勉励其弟发奋读书。“诸弟在家读书,不审每日如何用功?余自十月初一立志自新以来,虽懒惰如故,而每日楷书写日记,每日读史十页,每日记茶余偶读一则,此三事未尝一日间断。十月二十一日立誓永戒吃水烟,洎今已两月不吃烟,已习惯成自然。予自立课程甚多,惟记茶余偶读,读史十页、写日记楷本,此三事誓终身不间断也。诸弟每人自主课程,必定有日日不断之功。虽行船走路,俱需要带在身边,除此三事外,他课程不必能有成;而此三事者,将终身从之。从此处可以看出,做学问者,不必择时择地,但必须具有恒心,恒心则学业成,则学识深。(《曾国藩家书》上卷第15页)
曾国藩读书很注意持久精读。他自创立的人生“四法”,几乎都是在谈读书习作之法。“穷经必专一经,不可泛骛。读经以研寻义理为本、考据名物为末。读书有一耐字诀。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曾国藩家书》上卷第22页)
纵观曾国藩人生,他做官不嗜钱,但爱书。曾国藩读书、爱书还见于他建造了一座长42米、宽9米的三层建筑物,面积1100余平方米,人们称为“公记”的藏书楼。他一生除从政、治兵外,读书买书看书编著图书是他唯一的嗜好。“公记”藏书楼经其广泛搜罗图书,积累资料,充作藏书,力行不怠。据有关资料记载,总计藏有10万册之多(《曾国藩故园》第123页)。在曾国藩的影响下,读书成风,收藏甚丰,富厚堂的四座藏书楼藏书约30万卷,珍贵字画近千幅(《曾国藩的故园》第119页)。
曾氏家族从曾麟书的利见斋、曾国藩的求阙斋、曾纪泽的归朴斋、曾纪鸿及郭筠的艺芳馆、曾广钧的环天室到曾宝荪的思云馆,一家五代7个藏书家,建有五类藏书楼,这在中国私家藏书史上是罕见的。据有关学者介绍,其规模之大,藏书之多,在晋、鲁、豫、江、浙、皖、鄂、赣、湘九省及京、津、沪三市近百座私家藏书楼中,没有几家可以与之相比。曾氏家族藏书,其外文、医卜、星相、数学,以及太平天国史料的专藏,其文献价值更是其他藏书家难以追比。这些,更加充分肯定了曾氏藏书楼在晚清藏书史上的重要地位。
(作者工作单位:湖南《曾国藩研究导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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