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旧书常有怪怪的心理,且十分的微妙。因为淘书不同于有备而来的买书,不知道旧书摊上有哪本书会正中下怀,在静静地等候着你。只是带着很大的随意性闲看,一旦与某本书不期而遇,就会有意外之喜,淘书的乐趣便在于此。有淘书者遇一书商一下子要将二十本新文学旧平装售与他,他甚至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东西太容易得到。假若是一本本淘来的,至少就获得了二十次的快乐。是啊,一个“淘”字,蕴含着多少读书人的趣味。
当我走进旧书市场,会根据我的喜好、需要去淘书,这只是个大方向,没有具体猎取目标。当看到一本旧书并决定买下时,自有各种诱发我购买欲望的因素。
我的主要功夫下在现代文学方面,那么看到新文学旧平装自然不会放过。如巴金的《第四病房》、老舍的《骆驼祥子》、臧克家的《十年诗选》等,还有民国时期的文学杂志,都会毫不犹豫地收进。这些书刊资料,皆因为写作研究的需要。
对于书画方面的书籍画册,看到品相不错且价格适中的,也会收进若干,先后淘得《赵冷月墨迹选》、郭味藻的《知鱼堂藏扇》、谢稚柳的《鉴余杂稿》、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初版本等,因为我自幼喜胡乱涂抹,对字画抱有浓厚兴趣,虽无深究,但闲时把玩欣赏,亦怡情养性,乐在其中。
而有些书的购买,则另有缘由。比如一本书可人的封面装帧,会使我与它不忍分离。那日看到《文化史料》第一辑,马上就喜欢上了。这书的封面为淡绿色,一棵树下有两个古代仕女在翩翩起舞,呈现的是一种石刻拓印的效果,古朴而典雅,不是高手不能为之,翻看封底,见“封面设计曹辛之”的字样,窃喜,这可是位大名鼎鼎的诗人兼装帧艺术家啊。而且,封面上“文化史料”四字一看便知是出自茅盾先生的手笔。暂不说内容,就凭封面装帧,就没有不买的理由。
淘书就是随便翻翻。偶然看到一本《寻梦者》,一时想不起这是一本怎样的书,便随手翻开扉页,打开扉页心头一动,竟是作者的签名本,上写:“世芳同志指正,王西彦。”还钤有阴文印章,刀法极好,只是无法考证出自哪位高人之手。王西彦为我国上世纪四十年代著名作家,著作等身,《寻梦者》是作者的一部长篇小说。因是老作家珍贵的签名本,颇为难得,就立马买下。几年来,这样的作者签名本,陆陆续续竟积下不少。
有一次在旧书店,不经意间看到《心烟》一书,这是女诗人舒婷出的第一本散文集,由此她写散文一发而不可收。《心烟》为上海文艺出版社一九八八年出版,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珍藏着这一本。那次舒婷来沪,我陪她游览,请她签名,她十分惊喜,欣然写下:“韦泱诗友:我现在也没有这本书了。”此刻,我想到舒婷的这句话,立即将书抓在手中,恨不得马上寄给舒婷,让她该拥有一本自己的书。
我喜交文朋诗友,常常会与他们撰写的书撞个满怀。时下出版一本书不容易,如果我的朋友出书,不妨以购买其书表示我的敬意和友好。现在作者出书,常要掏钱买书送人,遂成不小的负担。我买朋友的书,不但不增加朋友的负担,如果朋友是以版税取酬,还能为其作一点小小的贡献。日后遇到本人,再请作者补上签名,朋友一定高兴。那天看到《天钥楼访书录》,是上海《文学报》的编辑李福眠所著。他是我二十多年的书友,彼此谈得甚为投机。此书是他三十余年淘书读书的文章精选,当是三个“十年磨一剑”了,一本书浸透了他多少心血。我悄悄买下,对朋友多年的辛苦也是一种慰藉。
有时,看到一本书,我不需用,也不喜欢,但也欣然买下。为什么呢?家有妻室老少,岂可晾在一边。为了获得她们对我淘书的支持,也要“贿赂”一番,见有合适之书,携回家中,正可给妻子一阅,或给女儿用作休闲读物,以博得妻女的欢心,不亦乐乎。
如此看来,创作需灵感,淘书时也常会突发灵感,而且灵感来得如此神速,莫名其妙,却又在情理之中。
淘书者虽以散淡的心情,徜徉于茫茫书海之中,然而也是心无旁骛,专注如一。否则,稍不留神,所需之书也会与你擦肩而过。这时,确需灵感助你一臂之力,而灵感则来自于一个人的眼力、学识与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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