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语”与“情语”,是清人王夫之论述景与情关系的用语。他在《夕堂永日绪论》里论述情中景、景中情后进一步说:“不能作景语,又何能作情语耶?”意思是说,不会写景就不会写情。我们学诗填词,要以意为主,把表达思想感情放在首要的地位。在情和景的关系上要把情放在首位,要求景服从于情,并能深刻地表现情。因此,二者要相互交融,“景语”是情寓于景的句子,“情语”是以写景言情的句子。也就是抒情能藉景物而后意深。如李清照《醉花阴》:“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辛弃疾《摸鱼儿》:“惜春常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秦观《满庭芳》:“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这三句写景如画,正与词情两相融合。又如宋人吴文英《三姝媚·过都城旧居有感》,全词如下:
湖山经醉惯,渍春衫、啼痕酒痕无限。又客长安,叹断襟零袂,涴尘谁浣?紫曲门荒,沿败井、风摇青蔓。对语东邻,犹是曾巢,谢堂双燕。
春梦人间须断,但怪得当年,梦缘能短!绣屋秦筝,傍海棠偏爱,夜深开宴。舞歇歌沉,花未减、红颜先变。伫久河桥欲去,斜阳泪满。
这词作于吴文英的晚年,都城即今之杭州。词的主旨,陈洵说:“过旧居,思故国也……缘情景,凭吊兴亡,盖非仅兴怀陈迹矣。”其中缘情布景处有二:“紫曲门荒”一韵,正面写旧居的荒凉。过去是繁华热闹的故居,现在已是门庭荒凉。词人用门荒、井败、风蔓,依次展现旧居的荒凉,其中也表现了词人内心苦闷的心情,不仅是写景。此外,“绣屋”一韵是作者回忆平时的歌舞游冶生活,偏于描写个人感情生活,即忆姬。词有两方面抒情:一是借悼亡怀旧,表现了作者的爱情悲剧,个人的身世之感;同时,在凭吊故居之中也寄寓了山河之痛、亡国之悲,这些感情都是藉景物表现的,也就是缘情布景。
词人在创作过程中能做到“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把景物描写地活灵活现,遣词造句到炉火纯青的境界,那么,表达感情自然会深刻感人。秦观的《画堂春》便是典范之作。全词如下:
东风吹柳日初长,雨余芳草斜阳。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损红妆。
宝篆烟销鸾凤,画屏云锁潇湘。夜寒微透薄罗裳,无限思量。
这词的主题是伤春怀人,是古老的题材,词的情突出地表现在景物的描写上。上片的“雨余芳草斜阳”把三个名词连在一起,中间没有修饰成分,句子十分流畅。下片写主人公不眠而怀人是用景语来表现这种心境,室内的陈设与主人公的情愫结合,如篆烟、画屏,不但细腻且同时透出主人公的情感。上片“杏花”一韵,下片“宝篆”一韵,不仅是景语也是情语,都是要读者认真体悟的。此词以写景绝妙著称,室外之景,都是怀人的象征,是情化的景物,室内之景,通过宝篆等意象补足主人公的感情,构成完美的意境。词中的景与情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句句写景、字字关情,是后人创作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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