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在拉萨流传很广的民歌《日喀则巴》,开头就唱道:“要问我的家呀,就在日喀则呀,咿萨咿萨玛哩就在日喀则呀,……”活泼轻快的旋律,让我很早就向往这座西藏第二大城市。1960年的春节,这个愿望实现了。我们接到军区的指示,以军区慰问团的名义,到日喀则去慰问部队和地方工作人员。从拉萨到日喀则本来只有一天的路程,我们却走了两天,因为大队人马走得很慢,中间又有个大竹卡兵站,须为他们演出一场。演出后在兵站住了一夜,第二天上路较晚,故到达日喀则时天已黑了下来,这时正好是除夕之夜。
大竹卡是个渡口,而有名的大竹卡事件,“老西藏”们无人不晓。在平叛前一年的一天,就是这条路上的一个转弯处,发生了叛匪伏击我军车辆的严重事件,全车的高山病专家、军医,均惨遭叛匪的袭击而牺牲。当我们经过这一地段时,果然山高路险,车队“呜呜”地向前爬行着,大家谁也不说话,仅以默默的目光,凭吊烈士们的英灵。
春节这一天上午,日喀则在一个林卡里举行隆重的拥政爱民大会,军分区和地方领导出席了大会。日喀则因为没有发生武装叛乱,那时还保留有堪布会议厅,首席官员是计晋美,他跟班禅额尔德尼一起出席了大会,会上他还讲了话。当时的十世班禅额尔德尼名为却吉坚赞,他不仅是活佛,也是西藏自治区筹委会副主任委员,与达赖同为藏传佛教领袖,他身着黄色袈裟,戴一副墨镜,看上去很年轻,体格高大健壮。他的到会,虽不讲话,也说明会的重要和他的态度。会后,我们进行演出,当藏族群众看到高兴时,嘴上发出啧啧之声,喊着“啊哉!啊哉!”演出毕,男女群众继续唱歌跳舞,经久不散,气氛非常热烈。
旧时称日喀则地区为卫藏地区的后藏,它是后藏的中心。年楚河在流向雅鲁藏布江的同时,造就了这块肥沃而又可爱的田园。由于复杂的历史原因,形成了后藏属于班禅额尔德尼的势力范围。可叹,这两个宗格巴的大弟子常闹矛盾,据说十三世达赖喇嘛曾把九世班禅赶到国外,还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才使得两个宗教领袖共同坐在一起,与中央签订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十七条协议》,磋商筹备自治区的成立大事。现在达赖跑了,更加重了班禅大师的历史责任。
这里最著名的寺庙是扎什伦布寺,为班禅大师所居住的地方,在百姓的眼里它可是神圣的宫殿。当时我们由于演出频繁,未能参观。还是从亚东回来以后,才有机会安排我们进寺瞻仰。高大的立姿释迦牟尼佛像,由三四层楼高的殿堂围绕,令人难见佛的全真面目,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整个建筑宏伟壮观,红黄绿色相间的藏族风格绘画,装饰得金碧辉煌,不愧与拉萨的几座大寺齐名天下。
利用演出之余,郭诚队长带领我们几个去看望民间舞蹈老师旺堆夫妇。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住处,可是旺堆却不在了。他的妻子想不到我们会到她家,激动而又感伤地放下怀中的孩子,眼含泪水在她阴暗零乱的藏房里,不知所措地接待我们,没有酥油茶也没有卡垫,只有倾诉她的丈夫被叛乱分子裹胁的悲惨遭遇。那是在他们从拉萨回家路上所发生的事,叛匪知道他是“热巴”(艺人),硬逼着他把他弄走了。说着说着,她拿起“扎木念”(藏族民间乐器)边弹边唱起来,声音有些悲凉:“唉磋——中国拉米喏……(我们是中国人)。”气氛沉寂,那孩子一声也不哭。她又唱起了“我家就在日喀则”:“几错卡乃因巴,唉磋西喀哉哇……”本来欢快的曲调,此时缓慢得令人惆怅。我们沉默地离开了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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