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中印两国间的边界之战已在所难免,那年的10月,国庆节刚过,我军区部队在张国华司令员的指挥下,迅速进入战前准备。那时由于平叛工作的基本结束,54军的部队业已归建,现在又得重返,所以调动部队的形势相当紧迫。情势已不允许那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地按部就班,必须人员物资一齐上。从内地到国境线的路途,只有青藏公路到山南地区这一条线,它既漫长而又崎岖,几千里的运输线,有着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紧急运送任务繁重而艰巨,这对高原汽车兵是个严峻的考验。他们加速马力日夜兼程,忍受着地理、气候带来的缺氧、头疼,为赶路而不能正常地停驻兵站,把饥饿与口干舌燥置之度外,那时路况又差,哪里有今天的高速公路或国道、省道?一路上颠簸摇晃,尘土飞扬,虽在每一辆车上都配备有两个驾驶员,可以轮换着打打瞌睡,即使是这样也难以缓解他们极度的辛苦与疲劳。
拉萨河与雅鲁藏布江会合处有个曲水渡口,是奔向山南前线的咽喉,那时还没有建筑大桥,本来只靠驳船摆渡,因为是战时,工兵部队架设了舟桥,一条连结着无数船体的长龙,浮在水面上,成为有些起伏的“游动公路”。指挥人员拿着旗子、吹着哨子、嘶哑的喉咙喊叫着,汽车不能“长驱直入”,只能单车缓慢地通过。这样,在岸边广阔的滩涂上,聚集了等候过江的各种车辆和人员。焦急和疲惫的气氛,伴随着复杂的音响充斥了渡口的上空,渡口成了进军途中唯一的休息站。
根据军区首长意图,文工团受命到渡口作慰问与宣传鼓动。我队带着锣鼓家伙、简便的演出用具、一顶帐篷和行军锅,迅速在这里设立了鼓动站,军区门诊部也临时建立了卫生站,共同开展了战地服务工作。部队一批批地停留、前进,我们分散开的小分队,围绕着各个连队去串演,正好新编的小节目适时地派上了用场。从白天到夜晚,在成百辆的汽车轰隆中,我们唱着、演着、奏着,与其共鸣,任何一块沙地只要能围拢战士们都可作为“舞台”。在风沙中,我们给战士们送水,灌水壶,喊口号……鼓舞士气。部队过后紧接着就是物资,驾驶员们已经疲劳至极,哪有心思看什么节目,只要一停车就爬在方向盘上打瞌睡,连长们千呼万喊不要睡着,我们见势想办法用脸盆等器皿盛上冰凉的河水和毛巾送到他们的跟前,经过刺激,可以暂时得到清醒,趁此我们就和他们说笑话,猜谜语,拉家常,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创造”吧。
渡口四五个日日夜夜考验着我,荡涤着我的心灵。自从由北京调来,就对这样的生活,抱着一种想往,一旦面对现实,也会觉得很苦,可是,苦得有意义。又想到自己要求入党,自然把这次的任务,看作是加强锻炼的好机会。尤其看到上前线的战士和驾驶员们,那种勇往直前和无攻不克的坚强意志,也就感到我们这点苦是微不足道了,要比起部队来又算什么呢?翻看当年已残破不全的日记, 1962年10月10日曾有这样一段:“已经是两晚上没睡觉了。夜对战争来说是大好时光,是忙碌的时节,不睡并不感到疲倦。沙滩上的气温差别比拉萨还大,正午太阳晒得人炙热难忍,着一件单军衣都可以,到夜里尤其黎明前,冻得我直打颤。穿着棉大衣还想烤火。白色的帐篷是家,汽车上是后台,沙滩的平地是演出舞台,一切往前线的人是我们的服务对象。……令人永不能忘怀的战斗生活,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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