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一百一十二名风华正茂的小青年,在千年古镇的汾川河畔,在蓝花花故里临镇中学挥手告别。四十年后的2014年11月1日,六十名同学在宝塔山下,在延河之滨王家坪旧址旁富有浓浓陕北风情的民俗宾馆相聚!
四十年风风雨雨,四十年坎坎坷坷,四十年挥手即逝。像久别的战友重逢,像分离的群雁相聚,像四十年未曾谋面的兄弟姊妹再次团圆。相见首先是长久的注目相视,之后发出共同的感叹:“变了,变了!”当年天真活泼、意气风发的小青年,今日一个个两鬓苍白,皱纹满面,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乡音和亲密无间的友情。
激动,兴奋,每个同学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作为同学联谊会成员的我们,像迎接久别的亲人在眺望,在等候,在期盼,在迎接同学们的到来!每一位同学的出现,都会带来一阵惊喜,大家相互喊着名字,推拉拍打,随后便是一片欢声笑语!
再没有上学时那么幼稚,那么娇气,那么封建!少要君子老要狂的那股狂热劲儿暴露得淋漓尽致!呐喊,打闹,有的甚至给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此情此景和当年同桌时男女生互不相碰,有时甚至在课桌的中间画出分界线,谁都不能越过雷池的情形,形成明显的反差。男女生把相互间的关心爱慕深深地藏在心底,没有人敢单独相约,谈论间偶尔提到男婚女嫁之事便会面红耳赤。那是一段羞涩的回忆。这次相逢,已成了爷爷奶奶的同学们,把四十年前没有敢说的话赤裸裸地说出来,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大家尽情地享受,每个风趣的玩笑都能带来一连串的笑声。
还像在校时那样,同学们三五成群,谈论人生,谈论历程,谈论日月光景,更多的是谈论当年校园里的我们。第一天晚上,没有统一安排活动,在宾馆的热炕上,在路边的餐馆里,同学们品茶饮酒共叙友情,有的直到凌晨才合了一会儿眼!
根据联谊会的安排,有两次组织集体照相的时间。第一次安排在报到时。谁来报到,即刻照一张标准照,用于汇集成册的同学通信录上。这是一次再次相遇认识的机会,四十年过去了,有的同学已记不起名字,这次单人照,每按下一个快门便留下一个永恒的纪念,唤起一个熟悉的名字,使同学们酷似回到当年。回想起四十年前的他 (她),不由得惊叹道:哎哟!四十年前的你咋变成这个样子!
第二次合影安排在次日上午,准确地说是四十年后的第一次聚会。大家说说笑笑,来到延安革命纪念馆前,合影留念。同学们仍像四十年前一样,彬彬有礼,紧紧地围在老师前后,集体合影,留下永恒的纪念。之后便开始自由拍照留念,同学们尽情地用合影来表达再次相聚的欢乐。集体合影外,享受再次相聚的快乐,留下再次相聚的纪念。同学和老师合影,甲乙班分别合影,临镇、官庄、麻洞川、南泥湾、松树林,延安不同区域的同学合影,女生和女生的合影,班干部们合影,在乡镇工作过的人员合影,老同桌合影。“来,咱两个留个影,当初在学校没追上你,今天合影了结当年的心愿!”像老顽童一样在嬉笑中男女生合影,补上心中的缺憾。每一张合影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表达着久违的深情。合影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同学们任性地要将心愿表达,他们要用这种特殊的形式,回忆当年,留住今天,激励明天。
同学聚会的重头戏是座谈。联谊会筹备组推荐我致辞,我内心充满酸楚,我们老班长苗永斌若在世,筹备组织大会、致辞肯定是他的事。他走了,让我致辞,我无法推辞,我用难以言表的心情致了辞。面对久别的老师同学,我用四个此时此刻回顾了校园学习生活,缅怀了英年早逝的十一位同学。
此时此刻我们难以忘怀美好的校园生活。那是一个充满激情而又火红的年代,虽然物资匮乏,生活困难,校舍简陋,条件艰苦,那些被称为臭老九的老师们无怨无悔、一丝不苟地勤奋工作,使我们受益终生。王英才校长寥寥数语,将深奥的代数、几何公式定律讲得明白透彻,为我们点破迷津;李瑞征老师对 《沁园春·雪》的解读,使我们至今心潮澎湃;李招荣老师化学课讲得深入浅出;王海明老师将数学课搬在田间地头,用抛物线的定律在石村带领我们修的那座便民桥,老乡们整整行走了三十多个年头;田洁老师的物理课使我们飞去太空,翱翔天际;牛文俊老师的政治课使大家至今坚定信念,忠贞不渝;李舟水老师深入农村宣讲,绘声绘色给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农们谈古论今,使像听天书一样的农民深夜不愿离去。正是恩师们的辛勤奉献,使我们两个班一百一十二名同学有六十多人走上工作岗位,三十多人走上领导岗位。在陕师大工作的孙润广,已是博士生导师,成为我省教育界的一颗明星。
我们难忘在曹家沟校办农场那充满欢声笑语的劳动场面和一车车玉米瓜菜的丰硕成果,难忘在深山老林的瓦渣河伐木清林的勤工俭学收入使学校盖起了新教室。在石村的高产试验田里,在龙口夺食的夏收中,在天寒地冻的农田会战中,我们用汗水、泪水磨炼意志,增长才干,学会做人。我的回忆和老师同学产生了共鸣,把大家又带回四十年前的场景。
我们不会忘记,在拥挤的教室中,在灰暗的油灯下,在寒冷的宿舍里,在潺潺的流水旁,我们苦读,我们铭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成为我们的奠基石,主人公保尔的名言成为我们的座右铭。《艳阳天》我们看得如饥似渴,高尔基的 《海燕》仍在我们的脑海中翱翔!我们在千方百计寻求营养充实自己。现就职于延安报社的著名散文家苏世盛、诗作家王琦虎,正是我们中的佼佼者。
面对尊敬的老师和可爱的同学,我从内心深处发出感叹。在1975年元月那个寒冷的季节,我们临镇中学高七四级两个班的一百一十二名同学怀着自己的抱负,揣着自己的梦想,各奔前程。大家历经磨难,小时候吃野菜吞米糠,上学时遇 “文革”遭动荡,毕业了就上山下乡,计划生育一孩儿化,末班车提前离岗……正是这些遭遇,历练了我们,使我们坦然、豁达,能笑对人生,更觉得 “人无所求品自高,顺其自然天地宽”,铸就了同学们不等不靠自强自立的品格。
我在致辞中说:“我们高七四级同学没有大官,没有大款,这次相聚每人几百到一两千元相凑,但我们有一个非常好的团队精神,团结友爱,情同手足。毕业后至今我们相互联系,这已是第三次聚会 (前两次规模小),不分甲班乙班,不分男生女生,不分干部农民,只要相互告知,便一呼百应。我可自豪地讲,在这方面我们堪称楷模,这是七四级同学的骄傲!也是临镇中学的骄傲!”我的这段话赢得师生们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我的致辞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为了不使热烈欢庆的气氛降温,我用简短的文字提念了英年早逝的十一位同学。我尽力克制自己悲痛的心情,他们一个个在我的脑海留下深深的伤痛。老班长苗永斌是一位众所周知的好人、热心人,他被狂奔的出租车夺走了生命;为任家塬村栽果树、为群众致富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孙珍栓,不忍重辱,喝药自尽;最早离开我们的王来成同学,从小失去母亲,同年迈的老父亲相依为命,因年幼营养不良,年仅二十四岁就患白血病早早地走了;胡代立这位驰骋延安体坛的男篮斗士,为宝塔区的体育事业贡献了毕生;从小家境贫寒、上学靠勤工俭学拼搏成为高才生的李风翔;从小失去母亲、同奶奶相依为命的高海树,还有徐良军、米世界、李柱、李涛等。看着眼前的同学,想起走了的他们,我内心阵阵作痛,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知道王来喜同学也已危在旦夕,在抢救室里维持着生命。我在朦胧中致辞,复杂的心情和内心的痛苦始终没有流露丝毫,我用发自内心的深深祝福结束了致辞。
三位应邀出席的老师先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李瑞征老师仍像当年授课时一样,他谢绝同学们请坐下讲话的好意,身板笔直、精神抖擞地站着,动情地讲述了当年校园的一幕幕感人肺腑的场面。他的讲话充满了诗情画意,以无限深情向同学们提出师长的恳切期望并表达了衷心祝福,多次赢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李招荣老师以其忠厚的告诫,祝福同事,祝福同学。牛文俊老师形象地用几个 “一”阐述了人生:“人生不过几张纸。出生一张纸,开始一辈子;文凭一张纸,奋斗一辈子;婚姻一张纸,折腾一辈子;做官一张纸,争斗一辈子;金钱一张纸,辛苦一辈子;病历一张纸,痛苦一辈子;悼词一张纸,了结一辈子。看透这些纸,轻松一辈子;淡化这些纸,明白一辈子;忘了这些纸,快乐一辈子。”同学们像当年听他讲政治课一样,认真聆听,在欢声笑语中明白了人生。
像当年开班务会一样,参加聚会的同学挨个儿发言,再不是那么腼腆,再不是那么胆小懦弱,一个个打开嗓门,敞开心扉,自我介绍,畅谈人生。同学们的发言入耳动听,讲述者毫无遮拦,听讲的不时与讲述者互动,一会儿笑声一片,一会儿相互逗趣,有动情者讲得不少同学不禁动容,眼含热泪。朱延朝同学说:“盼望再过五年十年咱们再能相聚,到时候你们通知我,只要有一口气,我爬也要爬来参加。”话音一落赢得一片热烈的掌声。座谈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近1点才结束,小会议室仿佛成了当年的教室,一伙儿四十年前的同学在畅谈人生,分享友情。
欢聚之时,我不禁自问,人有几个四十年?一个保险,两个要打问号,三个不可能,要么当初一百一十二名同学,现在只能来六十人。五年后,十年后,这六十位同学还有多少能再次相聚?四十年相聚,这是具有特殊意义的聚会,把过去美好的片段回忆,把今天相互的祝福铭记,让我们的晚辈续写临镇中学高七四级同学世代友好的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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