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杜伊，车夫鲁本，不久前还耕地的农民莱德利，
罗伯特，约翰，奈德等人的亲属，
及那位乡绅和贵妇苏珊，如今都已躺在梅尔斯托克墓地!〔10〕
“去了，”我想他们永远去了，这批当地的优秀人物，
然而在飞蛾成群的夜半时刻，
当白天的热气缓缓散发，便将他们带出了高墙小路。
他们对我——这位滞留人间的昔日伙伴——轻轻诉说，
压低的声音，那么细微悄然，
如拱道里一丝声音轻漾，孤寂洞穴里水珠滴落:
“我们凯旋了:这一成功已化砒霜为解毒药丸，
将失败挫折转化为胜利，
使无数忧思重重的夜晚成了无忧无虑的明天。
“我们不再需要吃饭穿衣，不再感到尘世的压力，
冷冷的贬损不再惹起叹息懊丧，
我们甚至不再畏惧死亡:死亡使我们万事大吉。”
威廉:——“我那把珍贵的低音提琴，你若焚毁也无妨，”
乡绅:——“你可以占有我的豪宅公馆，
淡化孩子对我的记忆，甚至娶去我的遗孀。”
苏珊:——“你可享用我的锦缎、饰带，取走钥匙打开每个房间，
细细搜索那些箱柜、书桌、梳妆台，
盘点藏在那儿的少许财宝，细读我保存的信件。”
农民:——“你可卖掉我心爱的小牛，任地头长满田芥菜，
弄脏我的谷仓，不再节俭。”
农妻:——“要是摔破了我宝贝的蓝瓷碗，孩子，我不会责怪。”
众人:“我们不再关切什么消息，人们的命运如何改变，
你们每天在干些什么事;
谁家娶亲，添丁，离异;或你们的生活节奏是快是慢。
“我们根本不想打听，你们领会还是曲解我们的意思，
你们是否依我们的旧曲歌唱，
城市的舞台是否热闹，远处坝下流水是否奔腾湍急。”
——这样，他们真已具备神的素质，抛开了先前的烦恼忧伤，
——在生前，那些曾获上帝允许。——
(嘿，没人计较)，没把月下的一切事情放在心上。
威廉·杜伊、车夫鲁本，不久前还耕田的农民莱德利，
罗伯特、约翰和奈德等人的亲属，
及那位乡绅和贵妇苏珊，现正轻轻对我絮语。
【注释】
〔9〕哈代曾亲自选定九首诗，赠送给位于温莎城堡的皇家玩具屋图书馆。本诗为其中之一。收入本书的另六首是:《希望之歌》《黑暗中的画眉》《让我享受尘世之乐》《当我动身去里昂乃斯》《牛群》和《写在“万国破裂”时》。未选译的两首是为悼念维多利亚女王而写的《追思》，及位于第一部诗集卷首的《万物皆如过眼云烟》。
〔10〕本诗场景为哈代家乡的斯丁福特教堂墓地。诗中人物是梅尔斯托克唱诗班的成员，都是哈代熟悉的朋友。哈代还曾将他们写入其他作品，如威廉·杜伊，曾出现在《绿树荫下》《德伯家的苔丝》(第十七章)，车夫鲁本和农民莱德利在《绿树荫下》，贵妇苏珊在诗歌《贵妇人的生活》中，苏珊的故事在哈代传记中曾多次提到。见《哈代的早期生活》第11—12页，第213—214页;《哈代的晚年》第1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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