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是圣诞节的红苹果

崔广义

8月13日，是我成为老师整整一年的日子。一年来，我完成了从学生到老师的角色转变，完全融入这个被社会誉为“最无私”的群体。这一年的经历对我来讲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有焦虑，有辛酸，有无助，但更多的是收获。

2009年8月，我研究生毕业来到衡水二中，成为一名年轻的老师。导师杨红伟惋惜我未承“衣钵”之余，谆谆告诫：“秉承先辈‘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信念，切莫只作教书匠。”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相当棘手，特别是对我这种习惯于图书馆生活的人来说，一下子培养管理的艺术，确实有点困难。年级主任告诉我：“不要怕，你刚离开学校，虽然没经验，但和学生心理接近是你的独特优势。要发挥自己的优势，用心和学生交流。”

我带的班是一个中途接手的班级，尽快融入这个集体，使学生们认可我的管理是首要的任务。带着“讨好”的心态，我和他们摸爬滚打了半个月，终于使绝大多数的学生对我产生了认同感，但小宇——一个固执的男孩，仍然一副据我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处身事外冷冷的观察着这一切。我开始注意他了。

通过他原来的班主任我了解到，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他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对任何人似乎都有戒心。知道了这些，我明白了，我的任务是要他融入这个世界。我在观察他的日常生活，伺机寻找他的“软肋”。有一天，我发现他在自习课的时候画漫画，而且水平还不算业余，看来他的这一兴趣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我决定由此入手。

“你画的什么？”我拿着他的画问他。“老师，你不懂，这是年轻人的专利，是漫画。”他带着一点轻蔑的神态。嗬，好大的口气！看我怎么打击你，我心里这样想着。小宇平时喜欢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从心理学讲这样的人既想与别人保持距离，又想显示自己比别人优秀——这就是他的弱点。要想 “降服”他，就要让他认识到你比他优秀。“你模仿的谁啊，中满智子、细川知荣子、西谷样子还是池田理代子？”他一愣，显然我的提问出乎他的意料。我没等他回答，接着对他说：“这些都是很早的日本漫画家，少女漫画的顶尖高手，你这年龄肯定不知道的。” “老师，你能给我讲讲吗？”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嘿嘿，”我心里暗笑，“上钩了吧，小家伙。” “下次吧，我还有事。”我故意吊着他的胃口，要知道和一个学生大谈漫画的老师似乎还不多。

从那以后，他课下经常找机会和我接近，我把大学攒下的那点家底全搬了出来，我们从最火爆的日本动画《圣斗士星矢》、《龙珠》、《灌篮高手》、《名侦探柯南》谈到最近热播的《犬夜叉》、《海贼王》、《火影忍者》。慢慢地，他喜欢上与我交流，并且开始主动地与我交流，不单单是漫画，还包括学习、生活等其他问题。我有感觉，我已经将他“俘获”，只是差最后的确认。

终于有一天，我们谈到了宫崎骏。他带着崇拜的语气说他渴望成为那样的漫画大师。我一听，机会来了。“你知道宫崎骏为什么会受到世界的认可吗？”他摇摇头，一脸的茫然。“那是因为他走进别人的生活，他融入这个世界，他了解了世界，也使世界了解了他。要成为文化上的成功者，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别人的内心世界，也要别人了解你的内心世界。”我不敢说这番话对他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但是从那之后，他确实变了。变得活泼、开朗、阳光，不再把自己孤立起来，变得乐意与别人交流，乐意与别人分享。

2009年的圣诞节前夜，他拿着一个火红的苹果来到我办公室：“老师，给你，平安夜做个好梦。”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母亲，我能从电话中清楚地听出他母亲激动的语气。过后我把这个苹果放到桌子上，经常看着它思考自己的教学管理方法。同事偶尔会讥笑我对着个苹果发呆，他哪里知道，这半年的耕耘，最宝贵的收获就是这个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