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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本心与读书穷理

时间:2023-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之所以要在本体论上争论清楚,是因为我们的方法论是源自本体论的。”刘晨代表朱熹反驳,“对方辩友的‘心学’的本体是不依文字而立的,这种所谓的‘先立乎其大’的原则忽视了平时的即物而穷其理的工夫,终会一无所得。”“因此,我们主张‘读书求道之不可已而尽心’,只有通过读书求道来尽心,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求道,尽心一定要建立在读书求道的基础上。”周婧雨以朱熹的口气也毫不示弱。

“朱熹”方刚要继续反驳,作为辩论主席的“吕祖谦”抢先说话:“双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不愧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本来,我以为这次只是关于‘为学之道’的争论,没想到在本体论上双方就已经争论得不可开交了。再这样争论下去,就没有尽头了。我想,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个话题的辩论?”

“之所以要在本体论上争论清楚,是因为我们的方法论是源自本体论的。”代表陆氏兄弟的王迪解释道,“我们倡导的‘为学之道’是以确认先天心性,即‘心即理’为前提的。我们的‘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和‘墟墓兴哀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的诗句,都是为了表明必须先确立‘心’本体,以‘心’为一切道德价值的根源,然后,我们只要找到它,‘发明本心’,并静下心来好好地‘体认本心’,‘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心明则万事万物的道理自然贯通,不必多读书,也不必忙于考察外界事物,去此心之蔽,就可以通晓事理。所以‘尊德性’、养心神是最重要的,我们反对多做什么读书穷理的工夫,因为读书并不是成为至贤的必由之路。”

“即使读书,也要在发明人之本心之后,才去博览。”李毅诚加了一句,以使“自家”理论更加严谨。

“对方辩友的为学之道怎么让我想起了禅宗‘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观点,已陷入到佛家虚无的境界中去了。”刘晨代表朱熹反驳,“对方辩友的‘心学’的本体是不依文字而立的,这种所谓的‘先立乎其大’的原则忽视了平时的即物而穷其理的工夫,终会一无所得。”

“那朱熹同学认为的为学之道是什么呢?”“吕祖谦”问道。

“我方以为,‘自伏羲以降,列圣继作,至于孔子,然后所以垂世立教之具粲然大备。天下后世之人自非生知之圣,则必由是以穷其理,然后知有所至而力行以终之,固未有饱食安坐、无所猷为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周婧雨背了一段朱熹的话来立论。

“请解释一下。”

“从伏羲以来,出现了很多圣人,到了孔子,才形成了教育后人的一系列思想。而后世之人,都不是‘生而知之’的圣人,那么,就一定要‘学而知之’,通过后天的学习而穷其理,致知力行以终之,才能有所得。如果限于对方辩友的‘易简工夫’,整天饱食静坐,无所事之,是不可能有所知、有所得的。”

“因此,我们主张‘读书求道之不可已而尽心’,只有通过读书求道来尽心,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求道,尽心一定要建立在读书求道的基础上。”赵蕾也“冲上来”强调本方观点。

“既然对方提到圣人,提到读书,那么,我要很郑重地问一句。”然后,李毅诚一字一顿地问道,“尧舜之前何书可读?!”

“这……”“朱熹”们一时有些语塞。

“对方辩友陷入了逻辑困境之中,所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尧舜之前无书可读却人人知礼教,如今的我们书籍无数,前人成果更是汗牛充栋,但大家看看当今现实状况如何,个个人欲横流,愚昧无知。因此,心性修养不过关,看再多的书又如何呢?”

“因此,书是次,‘心’才是主,‘心’才是人生代代相传、永不磨灭的道德本体,千古圣人只是以心相传,不用传之文字。”张翔也锦上添花地补了一句。

“慢着,对方辩友不要着急下结论。”刘晨从刚才一时发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对方辩友刚才问到‘尧舜之前何书可读?’这个问题似乎很有说服力,但认真推敲,却不难回答。尧舜之前确实无书可读,那时还没有创造文字呢!但并不能说尧舜之前的人就没有格物穷理,他们那时没有书,只能通过今天格一物,明天再格一物地积累,最终达到了豁然贯通的程度,掌握了天理。尧舜之后,有了文字。到了孔子,圣人把前人格物穷理的体会都写到了书中,特别是‘四书五经’之中。因此,后人就能通过多读书,体会圣人当时格物穷理的经历,就能很快而有效地掌握天理。”

“比如,对方辩友就可以把自己对天理的体会写成书,让后人能体会对方辩友在追寻天理过程中的心路历程,就像后人读‘六经’一样。”

“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李毅诚揣摩陆九渊的语气,说得掷地有声,“‘六经’之为‘六经’,正是因为它与本心若合符契,如若你能直接证见本心,还理会‘六经’做什么?”

“‘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王迪也用陆九渊的原话说得简洁有力,“既然我已发明了本心,与圣人相同,那么,我的言行与圣人言行,即‘六经’,并无不同,也就是说,我的言行实际上已经为‘六经’做出了解释,也就用不着再从文字层面去为‘六经’做传注了。”

“对方辩友一再强调读书求道,并创造了‘四书五经’的说法,而且辛辛苦苦著述了《四书章句集注》《通书解说》《周易读本》等传注,本意是为了帮助学子们更好地理解‘四书五经’,但你们想没想过,你这样理解,他那样理解,每个人的理解和传注都不相同,你让学子们相信谁的传注!因此,对方辩友的方法正如我方所形容的是‘支离事业’,分散,残缺,没有条理,不仅方法上繁复,而且没有找到道德价值的真正渊源——人之本心;而我方‘发明本心’的方法,是真正的‘易简工夫’。”张翔也咄咄逼人。

“对方辩友的‘心学’方法论果然是‘易简工夫’,但为学之事哪能‘易简’!对方辩友的‘易简工夫’是不可能得到对‘理’的认识的。我方主张的‘格物致知’‘即事穷理’都是脚踏实地地的一步一个脚印,‘今理会得一分,便得一分受用;理会得二分,便得二分受用’,‘穷得理多,然后有贯通处’。”周婧雨以朱熹的口气也毫不示弱。

“对方辩友对于圣贤精义都不花时间深入思考,而乐于简易,以所谓的一个‘悟’字来迷惑人,最终是不可能获得尧舜等圣人之道的。当然,可以进入到禅宗一路,与释家弟子谈风论禅,但不要在我儒家门庭内讲学论道。”赵蕾也是气势如虹。

“对方辩友……”

“陆氏兄弟”方正要继续反驳,辩论主席“吕祖谦”果断插话:“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真不愧是高手对决,杀得难分难解,让我等观众看得眼花缭乱,也心驰神往。现在请双方总结陈词。”

“好的,我方先来。”李毅诚清了清嗓子,代表陆氏兄弟陈述,“我方从‘心即理’出发,在认识问题上提出了反省内求的‘简易’‘直截’的方法。要知道,‘理’就在每个人的心中,道德意识是人生来固有的,是宇宙的最高原理,是世界的唯一基础。这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那么学习,亦即穷理,就不是向外求索,而是反省内求,切己自反。当然,人难免受物欲的蒙蔽,‘我固有之’的良知良能就会染上‘尘埃’,心就不灵,理就不明,必须通过师友讲学,切磋琢磨,鞭策自己,以恢复心的本然。修养工夫在于求诸内,存心养心。具体方法是切己体察,求其放心,明义利之辨。只要按照我们的‘发明本心’的‘易简工夫’,一任本心之自然,此心自能应物不穷:‘收拾精神,自作主宰,万物皆备于我,有何欠阙?当恻隐时,自然恻隐;当羞恶时,自然羞恶;当宽裕温柔时,自然宽裕温柔;当发强刚毅时,自然发强刚毅。’我方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大家都热烈鼓掌。

“谢谢对方辩友!”刘晨站起来代表朱熹陈词,“陆氏兄弟在辩论开始时写了两首诗来表达他们的‘心学’观点和对我方‘理学’观点的批评,三年之后,我与陆九龄同学再次相会于铅山观音寺,我追和了一首诗。不过为了能使大家更好地明了我方的观点,我在这里进行时空穿越,现在就把这首诗展示出来,作为我对陆氏兄弟的诗的回应,也求教于在座的各位。”

刘晨展示朱熹的和诗,并念道:“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关心。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却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

“请解释。”

“首句‘德义风流夙所钦’,是说对仁义礼智这种‘德业’,其实我们是一致的;‘别离三载更关心’,自我们别离后三年了,但我仍旧很关心陆氏兄弟在学术研究上是否还沿着旧路继续发展;‘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舆度远岑’是描述我这个人的所谓长者加学者的形象;‘旧学商量加邃密’,是说要通过与陆氏两位兄弟商量讨论的方式,以表达我方‘邃密’的优点,而不是对方反复贬低的‘支离事业’;‘新知培养转深沉’,是说读书穷理可以培养新知,能达到‘深沉’的境界,而不是对方认为的‘竟浮沉’;‘只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这是我劝陆氏兄弟不要再坚持‘不立文字’的心学了,因为我方不认为对方辩友的所谓‘本心’会贯通古今超越时空。”

“果然好诗!朱熹同学三年后再和陆氏兄弟的诗,说明朱熹同学一直对这次学术辩论念兹在兹,也可见朱熹同学治学之‘深沉’。”“吕祖谦”评论道。

“在这首诗里,我仍旧主张读书穷理可以培养新知,新知从旧学中来,而旧学新知是一贯相承的。我担心陆氏兄弟的‘脱略文字,直趋本根’的立言不依据文字的为学方法,只讲‘发明本心’,会使人否认人的存在及社会历史,从而陷入虚无的状态。我方强调圣人之道存于经典、孔孟之籍,虽然天理与文字相比,更为重要,但离开了文字,道也不能自传。‘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其文则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于《易》《书》《诗》《礼》《乐》《春秋》、孔孟氏之籍,本末相须,人言相发,皆不可以一日而废焉者也。盖天理民彝,自然之物,则其大伦大法之所在,固有不依文字而立者。然古之圣人欲明是道于天下而垂之万世,则其精微曲折之际,非托于文字亦不能以自传也。’因此,我方主张多读书,多观察事物,根据经验,加以分析、综合与归纳,然后得出结论,即读书穷理,即事穷理,格物致知,学达性天。我方总结完毕,谢谢大家!”

大家同样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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