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樱波
说到宁波的水,要从三十来年前讲起。当时年富力强的父母来宁波打拼,我每逢暑假就来甬与他们团聚。那时,我的老家没有自来水,烧饭、喝水、洗刷衣物,用的是井水、雨水和河水。初次用自来水,我不太习惯漂白粉的味道,常常打喷嚏。当漫长的暑假剩下尾巴时,才逐渐适应那个味道,等到第二年来,又要重新适应一回。年复一年,如此反复,我也长成了一个大人。当年,自来水的漂白粉味道,对我而言,大概就是城市的味道,那味道如同八十年代的味精厂,在记忆的长河中逐渐破败,却挥之不去。
后来,我来宁波定居,不知道是味蕾发生了变化,还是融入了这里的生活,那种让我别扭的味道竟然神奇地消失了。我曾经用双手接了一捧水,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闻,那种弥漫的味道再也寻找不见,陡然间竟生出一股怪异的情绪,略微惆怅,又带着惊喜。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流经宁波市区的河面上总是倒映着行道树与楼房,比乡间的河水多些许斑斓的影像。父亲的工地在龙湾,我曾乘着运砂石的钢板船从望湖市场出发,沿着长春路经过大卿桥,来到苍松路沿岸。一路上,每经过一座桥,都要压低了头穿过桥洞,仿佛那低矮的桥洞会撞上脑袋。那时候,我多想船能停下来,休憩片刻再走,这样就能享受片刻的阴凉,但每次都不能如愿,在大人的忙碌中,这些愿望变得微不足道,羞于启齿。河水虽不是十分清澈,因为绿树的倒影,倒也碧绿怡人。在转入苍松路后,河面豁然开朗,河水却黑如墨汁,散发着恶臭。那时候,直觉告诉我,城市病了,每一段河流横贯于城市的巷弄,像极了一座城市的筋脉,那里流淌的河水其实就是一座城市的血液,血液化脓了,发臭了,就是城市的伤病,它还病得不轻。这段浓墨般的河水存在了很长时间,直到效实中学新校舍选在白杨街,水质才因整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仅如此,河面上还新造了一座连接苍松路与白杨街的桥,方便师生与居民的出行。随着师生入驻新校址,周围新的住宅小区也陆续建成、投入使用。如今的河面上,总是能看到环卫工人驶着小艇打捞杂物的身影,有了维护和料理,河面恢复了整洁,为城市增添了几分诗意。
龙湾离月湖不远,那个暑假我经常伙同表姐等一些孩子去老儿童公园玩耍。集人文、景观于一身的月湖,是市民休闲的好去处。儿童公园是孩子们的乐园,湖边是中老年人跳交谊舞的理想场地,也总有坐在马扎上的垂钓者,身边的塑料桶里装着钓上来的几尾鱼。傍晚暑热退去,二中边的南月湖便满是男女老幼游泳的身影。夕阳落下,湖边凉风习习,湖水因光线的晦暗显得发黑,月湖有了另一番神秘的韵味,和关于它的古老传说一样传奇。尽管湖水与江河融通,作为内湖,它的流通毕竟有限,久而久之,湖里的绿藻愈发泛滥,绿得异常的湖面上不时漂浮着零星的死鱼。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月湖做了一次大整治。湖水被彻底抽干,露出的淤泥经过彻底冲刷,排到了外面,重新引入湖水后,月湖焕发出全新的活力。时至今日,月湖迎来了又一次的整治,消息见诸各大媒体。相信经过这次治理,月湖会带给市民更多的愉悦。
父亲的工地在假山新村的时候,我经常能在大卿桥上看到昏黄的路灯下混浊的河水里被排放生活污水的情景,以至于河水水质越来越差。搬家后,河面上出现浮着作业的净水设备,看到清澈起来的河水,我心中充满欢愉。北斗河朝西北拐弯而去,在河畔的海曙公园一段水域,被种上了高的矮的、疏的密的水植,为原本就很美丽的河道锦上添花。我始终觉得,大自然是神奇的,在水和植物的吐纳生息中,那些溃烂的伤疤开始自动愈合,那些发炎的水体重新恢复了它本来的清澈。
历史上,宁波曾名为明州,有日、月二湖。月湖一直以它的秀丽婉约吸引着游人的目光,而原日湖早已干涸,于二十世纪退出了人们的视野。现今的日湖是2002年新开挖的,位于江北湾头附近。公园内草木琳琅、景色宜人,人工沙滩弥补了作为沿海城市没有海岸沙滩的缺憾。湖边夏可赏荷,秋可赏苇,已成为市民休闲的好去处。继日湖之后,宁波将再拥明湖,它建设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明湖位于东部新城核心区以东片区的中心位置,水域面积相当于两个月湖的大小。集商业娱乐、旅游休闲、商务会议、公园等功能于一体的明湖,未来将成为东部新城城市开放空间和功能的重要节点。
这么多年,我看过宁波各处的溪流、水库、湖泊,它们或平缓,或险峻,或旖旎,或辽阔,它们组成了一座城市的筋络,在甬城的山河间穿行,它们的面貌构成了一座城市的品相,它们的特点赋予了一座城市内涵。在剿灭劣Ⅴ类水号角吹响的同时,我们有理由期待未来的生活——大自然就在身边,生态与发展比翼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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