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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安静

时间:2023-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始终相信,中国南北之间始终有一种界限,一个人肉身的挪移并内心的转换,往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英雄泪》是我所喜欢的,歌声所携带的人生记忆轻忽而富有时间味道。观音山的夜安静如斯,轻摇、飘弥、自然,又充满别趣。我想,在此睡眠的人都是有福的。眼睛始终注视着每一个人,不管你在哪个方向,以怎样的姿势看她。有求子女的,求全家平安的,更有求富贵和子女飞黄腾达的。

渐入深夜的樟木头镇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只是各种色彩的灯光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暧昧意味。车子到镇中心,再蜿蜒向上,黑暗中的草木相互簇拥着沉默。有些虫声从窗外间歇而来。我想,在大地上,草木之间,生命也是繁华的。诸多卑贱的生物活动于自己位置,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存在以及存在的蛛丝马迹。到半山酒店,我还没进去,就觉得了一种幽静与安闲,这与深圳相比,樟木头的感觉截然不同。我也觉得,在喧嚣之外,有这样一个去处,当是闹中取静的最佳所在。

洗漱睡下,风从窗外如水灌入。白色的窗帘婀娜有致,好像几位仙子,在深夜的观音山半山酒店为我歌舞助眠。一觉醒来,只觉得这一夜的睡眠如行云流水,身心不着痕迹,而又极为舒畅。

阳光好得不像在广东。在我印象中,广东的环境也是有些不尽人意的,观音山却有如此透彻的阳光,天空蓝得叫我想起巴丹吉林沙漠及其仰望的额济纳天空,幽深、湛蓝,还富有一种明澈与顿悟的意味。小路向上,林幛越来越密,一路斑驳。正是周末,操各种口音的游客徒步行走。女的短裤或者裙子,把身体的大部分露在外面。这与已经零上4摄氏度的北京显然是两种境界。我始终相信,中国南北之间始终有一种界限,一个人肉身的挪移并内心的转换,往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觉得,广东这个地方,往往被人披上政治与经济等多重外衣。那些人为的表面化的赋予,其实很片面的。而广东本身,与其他地域一样,有自我的斑斓与繁复,也有一如既往的简单与纯粹。

高台之上,俯视樟木头镇,只见楼宇横立,车辆奔走,我顿觉芸芸众生及人类的现在生活有一些语无伦次与仓皇无度。那些楼宇是用钱和物质堆积起来的,奔行的车子满载欲望和人世的种种际遇。但在山上,处身宁静之中,才发现,人所能和所要的看起来无限无度,事实上一切都很简单。就像身边的那些树木,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但它们始终是自在的,以直立、散开、向上与向下的方式,让人觉得一种淡定的优雅。它们的叶子在阳光之下更为宁静,在风中摇晃和相互击打、抚摩,忽略时间,也忽略在它们周遭叽叽喳喳的人群。

站在低处看高处,观音山峰顶有些高高在上。满山绿色植被叫人心神旷达,灵魂当中有露珠。中午吃饭时候,我给一些朋友敬了酒,也是一种相识的敬意。下午是第七届旅游散文论坛会,晚上是王杰演唱会,这样的现场演出我是平生第一次参加。可惜,一开始几个歌手倒了胃口,没等到王杰出场,就退了出来。歌声始终有着时代痕迹,流行的更其如此。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英雄泪》是我所喜欢的,歌声所携带的人生记忆轻忽而富有时间味道。人在时间当中被消耗,被公共声音所镌刻,在这样的一个流行时代,算是一种不自觉地被侵袭和自我投靠。

又是夜了。观音山的夜安静如斯,轻摇、飘弥、自然,又充满别趣。一切都显得不切实际,唯有那在风中荡漾的夜色,头顶的繁星,无声的草木及其掩藏的各种生命,才是这一片人间所在的主人。洗澡躺下,我很快就睡着了。不是因为疲累,是因为这座山的安静氛围。风照旧吹着窗帘,星星在人造楼房之上闪烁。我想,在此睡眠的人都是有福的。可以放下一切俗事,这夜晚也主动地屏蔽掉了此时此刻的一切。唯有以沉睡的方式,把自己交给时间,交给观音山,方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醒来依旧是满地清晰阳光,和专程来观音山的散文家阿薇木依萝及其作为诗人的爱人等一同上山。

开观光车的小伙子说,观音山海拔488米。这使我有些惊讶。想起在西北巴丹吉林沙漠,一起身就是1800多米。即使我老家南太行,随便一座山,也都是800米以上。中国真是一个奇妙的国度,地势西高东低,喜马拉雅雄踞地球,越是向东,山川、丘陵、平原和河流、低地之后,是蔚蓝色的海洋。广东靠海,历来开风气之先,在思想意识上堪为全国之孔道。观音山毗邻深圳,饱受海洋文明熏染,可出人意料的是,还保留了某种农耕文明的气息。此外,还有一种道家的散淡与佛家的了悟。这好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想想也释然,只要有丰饶植被,人及其欲望自觉屏退,自然的任何一处都有其本然之象、独特气息和内在品质。

观音山顶,一尊巨大的观音像。眼睛始终注视着每一个人,不管你在哪个方向,以怎样的姿势看她。她看我们,我们看她,都是可以相互看到的。一是彻悟,一是蓬勃、委顿和迷惘。佛者,乃是智者。你看那些香火,那些个虔诚,其实都是形式。真正修佛之人,是会摒弃这些形式的。所谓慈航普度,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向善的力量与空明之后的大自在。

登上佛像之下的殿堂,其中全是由人供奉的佛像。有求子女的,求全家平安的,更有求富贵和子女飞黄腾达的。走出殿堂,在高台上拍了一张照片,不为参佛和妄求,而是证明我来过。

下午五点,车子到深圳宝安机场,已是昏黑了。飞机腾冲而起的时候,我俯瞰窗外的大地。灯火如昼,但黑暗更多。其中有一片黝黑静默之地,我想那应当就是观音山了吧。尽管看不真切,但刚刚离开的地方,总是有一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如同晨雾般在心里快速弥散。

(2013年12月9日于北京鲁迅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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