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1997年,我如何会明白这些陷阱般的黑马?
有些事情,是必须亲身经历过后,才能明白的。
在那年,我每天以惊人的勤奋,研究公司每天的公告,寻找可能重组的黑马,起初,由于乱涨的垃圾股很多,乱抓也总能抓住几个,我依旧颇有盈利,但渐渐地,短线越来越容易失手了,即使是那些所谓黑马重组股,也往往是一买就跌,一卖又涨。到了9月,就只有极少数垃圾股还特别强悍了,其中最为凶悍的一只,叫做“石劝业”。
今天,在我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我再次去寻找“石劝业”的走势图,这才意外地发现,“石劝业”早已经改名为“ST宝诚”,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它多次重组,多次改名,每重组失败一次,就换一个新东家,并随之换一个新名字,有多少散户曾被它忽悠过呢?有多少散户曾被它的重组故事吸引,而后买进,而后套牢,而后割肉?当然,肯定也有幸运者从中分一杯羹,但他所分到的,其实是其他散户的血肉。时隔多年,那些多数的被损失者及那些少数的获利者,还有多少人记得它曾经的名字?每个人都是健忘的,我们其实常常忘记了那些吞噬过我们血肉的股票,正如我们的人生中常常会第二次跌进同一个陷阱。
如果说,行情末期必出妖股,那么“石劝业”就是那轮行情末梢最妖艳的一只,5月大市见顶后,它一直如同闲庭信步般做着箱体震荡,每到5元7毛就必涨,涨到8元就必跌,以它特立独行的姿态,轻蔑着指数和大盘,记得1997年8月底,大市更为凶险,很多股票已经从顶峰坠下了不少,甚至长虹也疲态尽显,“石劝业”却突然发力,用仅仅两星期时间,上涨了40%,虽然40%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幅度,但那发生在哀鸿遍野的时期,如同一个白骨艳妖,焕发出魅惑的妖娆。
作为那时的短线积极分子,我自然也在“石劝业”上分了点残羹,很幸运,我属于那种居然没在“石劝业”亏损的短线客,但就在我沾沾自喜之际,一个铁律应验了:股市如同无数个陷阱,当你侥幸从一个陷阱边擦过的时候,你很可能掉入另外一个命中注定的陷阱。
清晰地记得那是1997年9月19日,星期五,命运在那一天,终于让我这个其实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新股民,跌入了我命运里的陷阱。
那段时间,犹如初生牛犊不怕虎,敢于追涨,我在“石劝业”上连续几次进出,都有惊无险,随后,我发现“石劝业”渐渐也有些涨不动了,反而是另外一只与“石劝业”保持联动关系的股票“昆明机床”,有些取而代之的样子,于是我没再买卖“石劝业”,渐渐将注意力放在了“昆明机床”上,那时的“昆明机床”也是一只臭名昭著的垃圾股,因业绩极差且含有H股,不符合1996、1997年大牛市的主流思路,而长期被边缘化。9月里,当石劝业拉开了垃圾股鸡犬升天的大幕后,“昆明机床”是积极跟进的一只,从3元多涨到了4元9角,而后见顶回落。
1997年9月18日,石劝业结束为期几天的横盘,向上突破,19日,石劝业在中午时候,再次大涨近5%,大有上封涨停的迹象。我因在石劝业横盘的时候卖出了它,眼看它再次上涨,又急又气,急的是在上涨前夕被洗下了马,气的是已经涨了这么多,有点不敢再追。我灵机一动,看看之前一直紧跟石劝业步伐的“昆明机床”,连跌几天,此时在石劝业带动下,止跌回稳,各项技术指标都显示超跌,似乎是很安全的买点。
19日是一个星期五,我是利用午休时间赶去股市的,下午2点还得赶回单位上班,因此,我必须在下午开盘后做出是否买进的决定。由于那时,石劝业仿佛很可能会涨停,并且“昆明机床”历来跟涨,且其中午涨幅并不多,大约只涨了不到3%,我想,抢进去吃一口,大不了星期一少赚点卖出。于是,下午一开盘,我就将所有资金,满仓买进了“昆明机床”,买价是4.25元。
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让我买到了它在那天的最高价,几乎在我一买之后,它就立即下跌,先是跌到4.2元,随后,我发现垃圾股领头羊“石劝业”突然拐头,不再做出要涨停的样子了,我暗叫不好,猜测资产重组股或许要开跌了。我猜对了,可惜却是在我已经做出了错误决定之后,而我们股市的特征,却是当天买进不许卖出,让你当天即使后悔也无法吃到后悔药。
快1点40分了,我多么想守在证券营业部的散户大厅里,继续盯着墙上显示股票价格的大屏幕啊,可是,我必须离开了,还要骑10多分钟的自行车,我才能赶回单位。我魂不守舍地走了出去,仿佛丢了魂一样推出车,向单位骑去。
那次,也许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我骑回单位,感觉像要散架一样,从来没觉得去那家证券营业部的路这么长,也从来没觉得做短线这么累,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不再做短线了,假如下周一无法盈利卖出,我就学着做中长线,倒也不是对昆明机床的未来远景看好,而是我深深厌倦了追涨杀跌的日子。
一回单位,来不及喝几口水,耳边又是老童在喋喋不休地说新房子的事,他在单位混得不顺,因此朋友不多,我成了他最可靠的“树洞”,成天给我通报与新房有关的所有资讯,也不管我想听不想听。老童说:“修楼的关键是钱,资金一到位,速度就快。以前拖这么多年,就是一直资金不到位,财政不拨款,这次,据说我们部长不久后要升为省委副书记,所以啊,财政厅那帮马屁精,一下子积极了,拨款快得跟飞似的。”
确实是很快,框架式的房子,架子搭得十分神速,我们单位所修的仅仅是个7层的住宅楼,不到9月,整幢职工住宅楼的骨架就已经建好了。
老童的神经随着住宅楼的节节拔高而节节兴奋,每次在办公室里和他老婆进行电话协商,眼神里都流露出一种平时没有的光亮。如今这年头,分房子都是没修好便开始分图纸,对于整幢大楼里的户型、楼层、朝向,老童通过反复借阅图纸并实地考察,早已烂熟于心。至于哪些人可能提出分房申请、哪些人可能排分靠前,老童也已经仔细预测过。
省委各单位分房,历来是按工龄、职务、级别等加分,总分高的靠前,具有优先选房权。老童估计,除掉那些住房条件已经不错未必会申请新房的人之后,他因为工龄长、现有居住条件极差,排名至少居中,很有可能分到满意的套房。因此,老童脸上,成天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但是,不久后开始正式受理分房申请之时,情势却大出老童意料之外。单位里凡是符合分新房条件的,几乎全部提出了申请。老童原本以为,很多身居要职的人,前几年都分到了黄金地段的一套虽然旧点但面积不小的房子,并且都花了大价钱进行了装修,没有必要这次又申请新房——因为住进了新房原来的房子必须得退,那原先的装修费就白白损失了——然而,事实却让老童大跌眼镜,老童不由得小声骂了句:“这些龟儿子,说小气又小气,说大方可还真大方!”
另外还有些干部,原本历来高姿态,几年来,在若干场合多次申明不要新房。最典型的是××处的马处长,他几年来多次主动表态:“我老婆那边分到的房子不错,我就不在咱单位分新房了,把机会让给那些更需要房子的同志。”为此他还受到过部长的赞扬。可是,真到了这时候,马处长等人却仿佛完全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心安理得地提出了分房申请。
这令老童特别义愤填膺。但是,别人符合分房条件,你大不了可以说他不守承诺,但你不能因此取消别人的分房权,老童无可奈何,仿佛前面突然出现一个陷阱,但他却根本无法避开,只能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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