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队搞劳务输出的那两年,曾到过北郊的草滩,养鱼、钓鱼、打鱼、吃鱼,过足了“鱼瘾”。
走北郊过了张家堡沿着西三线往西北行进,便是草滩农场,现今的草滩一路、二路、三路南段就属于当时的渔场。渔场分东、中、西三个区,我带着一个排的兄弟驻守东区,负责看守其中的10个鱼塘。
春暖花开的日子,渔场就开始投放各类鱼苗,品种不太多,只是很普通的几类:草鱼、鲢鱼、鲤鱼、鲫鱼、罗非鱼,不需要特殊养殖技术,也就不用太多操心,一些新特品种会选择实验鱼塘由专业技术人员饲养。
养鱼的日子很辛苦,忙碌间又显得有些孤独,偌大的旷野草滩,只有鱼儿做伴。我们蹬着三轮车将饲料运送到喂料台,撒上几把饲料,便看见水下一拨拨黑影儿从四周游过来,慢慢跃出水面。再多撒几圈饲料后,鱼儿已经完全包围了喂料台,雀跃翻滚,掀起一圈一圈的波澜,噼里啪啦地在水面上抢食斗欢。阳光下的鱼鳞泛出一片片银光,闪烁耀眼,眼前的鱼塘变成了鱼的海洋。
夏日来临,已经长成半大的鱼儿,进入快速生长期。每日两次喂料才能满足,饱餐以后却不肯离开,逗留在料台周围漫游。到这时,我们便静静地观看水面下的鱼儿,仔细辨认哪是草鱼,哪是鲤鱼,哪是鲢鱼、鲳鱼,还有德国锦鲤、小罗非(非洲鲫鱼)。
待到大雨将至,天气异常沉闷。鱼儿最难挨的就是这时候,严重缺氧,鱼头外露,漂浮游动,甚至在水里上下蹦蹿,极力找寻可供呼吸的“氧分”,渔场称这现象为“浮头”,如果持续时间过长,或者夜间没有“增氧”,就会导致许多鱼儿死掉。技术人员便及时指导我们如何打开增氧机,如何定时巡查,并采集水样化验等等。当我们打开增氧机,随着机器的转动,鱼塘里就会掀起很大的波浪,十几分钟后,鱼儿们恢复了安静,回到了它们自己的水层空间。
养鱼间隙,我们便偷着学习钓鱼,私下联系管理人员,去开放的鱼塘垂钓。在那里,我们和许多专业的钓鱼爱好者一起挂食、定漂、抛竿、放线、收线,判断鱼儿吃食和上钩的时机,怎么使用抄网,钓着大鱼怎么溜鱼、收线、收竿,似乎有许多学问和诀窍。也有技术员偷偷传一些小秘方,如用中药拌猪肝,绑定专用大钩,在塘子边的隐蔽处钉下铁桩,放线到池子中央的深水区,等到次日或者过上三两日,再来查看,如果线已绷紧欲断,多是有货,费尽周折收上来,有时会钓到小鳖,偶尔也会碰到两三斤以上的大家伙。
其余的闲暇时间,我们就待在渔区的工棚里,没有电视,没有娱乐项目。白天兵看兵,晚上看天数星星,瞅着月光下的鱼塘,静候天明后的阳光。万般寂静之中,如发现鱼塘边有黑影来回晃悠,多半就是小偷,逮这帮人时手脚要麻利一些,但每次我们都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把偷儿吓走,让他们没机会下手,保证鱼不被偷走就算完事儿。我们把偷儿们来不及收走的粘网和相关赃物上缴连队,会得到表扬,渔场还会送来好多鲜鱼以示慰问奖励。连队便组织鱼宴会餐,于是一捆捆啤酒被我们疯狂地吹饮而下,在一声声激烈的呼喊中度过热辣辣的草滩岁月。
深秋到初冬阶段,渔场便组织分批拉网,这是收获的季节。然而成功的关键是塘底的踩网,而不是拉网。每到这时,鱼塘的水已被抽去一多半,塘边数辆贩鱼的大车小车,只等鱼儿上岸。我们会安排一些人手维持现场秩序,以防出现哄抢。技术员和专业养鱼的男人们都下到了水里,我们中间也会挑选一些个儿高的老兵们下去,塘里踩网的人比较密集,不到一米站立一人。水里的人要在鱼塘底部两脚换着踩网,手上提着网面的浮球和绳索,保证网下擦着泥底而过,网面防止有鱼漏掉,两岸的人配合拉住渔网的上下口绳索,一点一点向鱼塘的另一端挪动。等到了岸头,整张大网已非常沉重,这便是收网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异常兴奋,互相喊着闹着,渴望这一网能打出最好的收成。直到把进网的鱼完全集中到池塘一端,便能看见被网住的鱼一条条,一层层,上下翻涌,白的、黑的、花的,池塘的一角全是鱼的世界。扎网后,多余的人员便撤离休息,场部人员分组,拣鱼、装鱼、过磅,财会人员匆忙地验收记账,承包的人也不停地忙活登记做自家的底账,计算收益。鱼塘不需要帮什么忙了,我们因为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便站在一边观看,分享养鱼工人的喜悦。
自离开草滩后,从此也就远离了鱼的多姿和温柔,再没空闲去钓鱼和诱捕小鳖,更没有闲情雅致去养什么观赏鱼。只有进了鱼市或者在外吃鱼时,记忆的符号便会跳回草滩,回想渔场的鱼,还有那些养鱼人,他们无所苛求,守着鱼塘,数年如一日。在和他们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才真正体会什么是劳动,学会享受“年年有鱼”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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