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江河畔书传家

聂学锋

书院是教育、培养人的学问和德性的讲学的地方，是抨击时弊，进行文化和思想传播的活动场所。永丰的书院很多，但是县志上有记载的不多，片言只语的有恩江书院、求志书院、六一书院、浮云书院……或许资料不详，也许是在清朝修县志之时，书院已经是江河日下，夕阳晚风，当时县志编辑认为不值一提。

求志书院，是比较有名气，且创建时间比较早的一所书院。史籍虽然没有记载具体时间，但是它记载了明朝聂豹、邹守益等到书院讲学。聂豹和邹守益都是中国理学家，江右王学代表。邹守益不是永丰人，他到永丰来讲学，可见他与聂豹的关系不一般，同时也证明永丰在当时是明朝理学讲学的中心之一。书院也成了来自江西乃至全国的王门弟子在这里聚集一堂的圣地，成了各学派在此互相讲会、问难、论辩的讲会式书院。

恩江书院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当时明朝的书院因内阁首辅徐阶提倡书院讲学，书院得以恢复和鼎新。“传道而济斯民”，为传承文明、传播传统文化提供平台是当时社会的最强音。正是有这块沃土，恩江书院才应运而生，才能集四方名士于书院。可是好景不长，书院在若干年后倒塌。“然其一波三折笔之势，亦自不苟。”清朝乾隆癸末（1763），知县张绍、党兆熊重建恩江书院，并把书院改建到恩江河边。可是因为书院坐落在低洼潮湿之处，风雨无情，书院瓦倾墙倒。清朝乾隆癸丑年（1793），知县田懋仁为了重建恩江书院，倡议全县民众捐资。恩江书院得以重生。知县接受了上次建院的教训，将书院移建到恩江河边高坡之上。“好事多磨终有期，相逢一笑淡别离；几多风雨千山路，相依松下永相依。”恩江书院与恩江河亲密相拥，饱吮恩江河母亲的乳汁。恩江书院宛如恩江河边的一棵劲草，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累塌累建，多毁而不绝。

我独自来到了恩江河岸，想实地搜觅恩江书院的点点滴滴。我按着县志上的介绍，来到了现在永叔公园报恩塔旁边，顺着东面往下游方向走去，找到了当时的大概院址。只见恩江河的水碧绿沉凝，缓缓而过，恰似在共同探寻那段已经淡忘的历史。堤岸已经高过陆地，历史的踪迹虽然没有，在这块土地上我却仿佛看到了恩江书院青松列列，红瓦青墙，一栋栋，一排排，一座规模盛大的院落映现在眼帘。地下还偶见几块瓦砾 ，我不禁想起欧阳修的“金非不为宝，玉岂不为坚？用之以发墨，不如瓦砾顽”。是呀，金玉虽然宝贵，可怎及恩江书院的价值。这片片瓦砾，可有谁能知其历史意蕴？

恩江书院为什么取名为“恩江”，似乎有点费解。虽然后来几次重建是建在恩江河边，但是书院在万历年间始建时并不在恩江河边。是否是因为“恩江”有太多历史渊源？“恩江”旧名为濒水，江名来源据说有二：其一是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金兵大举南侵，高宗赵构仓惶南逃，为了缩小目标，把隆祐太后及六宫宗室疏散于江西。这一日，隆祐太后被金兵追至永丰濒水，太后乘舟过河，行至牛田下游两河交汇处，指着其中的一条河，问身旁侍臣:“此水何处而来？”侍臣回答：“此水从董御史门前流来。”太后听后，望着奔腾不息的河水，回首往事，自己还是皇后时，曾蒙冤，是乐安流坑的董敦逸御史冒险陈词，为自己辩白，才有今日。她不禁感慨万千，吩咐侍臣取来金杯，舀起一杯河水，举起金杯，说:“董御史是我的恩人，饮水思源，我饮下此水，以报董御史之恩。”说完一饮而尽。从此濒水便改称为“恩江”。其二是相传在汉朝时，当地人欧宝在父墓旁结庐守孝，救下了一只怀孕母虎，后母虎衔鹿报恩。于是，后人把欧宝结庐之地称为“报恩里”，墓前的江叫“报恩江”，简称为“恩江”。这两个传说都有饮水思源、知恩图报的含义，也许取名为“恩江书院”就是为了让弟子们懂得这个道理吧。

恩江书院是前竖门，楼中为讲学厅堂，后面为静室，东西两边为卧室。三十二间规模。走进书院，正大门“恩江书院”四字遒劲有力，向人们宣示永丰学府的气派；楼中“乐育堂”悬空高挂，讲学者其乐无穷地传承文明、传播传统文化,哺育永丰子弟的殷殷之情似恩江河水长流不息；后门“教思无穷”，让弟子实践着理学的“知行合一” “养性养心”。

县志记载“恩江书院”当时的规模“不会差于鹭洲”。吉安市的白鹭洲书院为古代江西四大书院之一。“不会差于鹭洲”，让我们看到了恩江书院的规模气势，看到了繁忙的讲学，看到了弟子的云集，看到了人头攒动盛况。

“永丰素称名胜之区，山清水洌，士美而文秀，自欧阳文忠（欧阳修）、罗文毅（罗伦）、聂贞襄（聂豹）诸君子后，先辉映以风节文章，风节超前，启后其间，孝子悌弟，忠臣义士，史不绝书。”这是永丰县清朝县志对我们永丰的仁人志士的赞誉。恩江书院是县级公办的书院，“水田茆屋莫愁村，别有遗风古道存。”聂豹曾经讲学于青原山书院、白鹭洲书院、求志书院……弟子学者跟随有千余人，他在永丰巘峰山“凌空阁”讲学时有百余人参加，可见其盛况空前。恩江书院秉承了欧、罗、聂的遗风，学教一体，经过传承与创新，形成独具特色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淳厚古朴的风尚通过恩江书院，“潭心烟雾破斜晖，殷殷雷声隔翠微”，永丰的人才亦如恩江河的水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