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花树

寂寞的花树

□　王厚斌

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傍晚，作为大别山支教扶贫的一员，我信步来到镇西南端的小河畔，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随微风飘来。我顺着清香，转过一个河湾，发现一棵不知名的老树静静地站在河湾深处，枝杈上结满洁白的小花。走近了，发觉一些枝杈已经枯败，但仍能感受到这棵花树有份“老树春深更著花”的韧劲。踩着厚积的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轻响于河畔，深知“‘落叶’并非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怀着深深的敬意凝神于满地的落叶，那并不艳丽的小白花把并不浓馥的幽香淡淡地撒在这片幽静的空中，我的思绪也随着幽香飘散开了……

多少个岁月，多少个年华，多少风吹雨打，多少冰侵霜蚀，花树啊！你为了什么而寂寞地开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小河湾？为了这块贫瘠的土地，为了给她添一抹色彩和希望，你轻轻地回答着。

是的，为了大山的希望，多少个像你一样的教师在乡村教育中默默奉献数十年，现在他们依然执着地追求着，只为了心中那个不灭的希望……

记得天堂寨叶畈小学的黄老师，自18岁起，在乡村教育中耕耘了三十来年，把一生最美好、最珍贵的岁月奉献给了孩子。为了不让学生辍学，他省出那少得可怜的工资给学生交过学费，可他自己的孩子还是在我校孙翼老师的资助下才踏进了校门。为减轻沉重的家庭负担，在课余他还得耕耘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见到他的那一天，我只觉眼眶湿了，喉咙有点涩，只是紧紧地握着他苍老有力的大手。这样只求奉献、不问收获的“花树”怎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还记得，在天堂寨泗河小学破败的教师宿舍里，我们遇到一位清秀聪慧的年轻女教师。她叫周慧，曾是黄老师的学生，如今从师范院校毕业后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大山。宿舍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和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窗户因没钱装玻璃，只用薄膜封着，以至于夏闷冬寒。在她的桌台上，有一张“小蝴蝶，别飞，就呆在这，OK！”的照片，这蕴含的执着让我们师生深深折服。当我们问及就业选择的问题，她掷地有声地告诉我们：“为了孩子的明天，为了大山的希望，我别无选择！”在个人需求和社会需求发生矛盾时，如何作出抉择，周慧老师给我们上了一堂严肃的课。

更记得……

雨渐渐大了，淋湿了衣裳，我不忍离去，突然，我发觉老花树的不远处，几棵小花树苗正迎着微风细雨成长着，只觉得花树到处蔓延开，开满了大山深处……

回家的路上，我悄悄地问自己，我会成为这样一棵花树吗？

（1999年11月15日155期，作者为1997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