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农家过大年

江西农家过大年

□　枫　田

今年寒假，终于下定决心，抛却一切冗事杂务，将妻携子回到阔别数载的江西乡村老家欢度春节，着实品尝了一番乡村农家浓浓的年味。

春雨霏霏，似烟，似雾，似缥缈的轻纱，山、水、田野、村庄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没有车马的喧嚣，没有商家的叫卖，小小的山村，那般的安详，那样的恬静，几声鸡鸣，几声犬吠，仿佛荷塘中泛起的几圈涟漪，使人顿时忘却一切烦恼和忧虑。啊！魂牵梦萦的江南烟雨，还有久违的故乡那清新的泥土气息和我那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我终于回来了，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了。

品尝农家浓浓的年味，其实是从小年夜开始，愈近除夕年味愈浓。辛勤劳作了一年的父老乡亲，开始充分享受生活的甜美和过年的乐趣。过了小年夜家家户户便陆续开始打麻糍，磨豆腐，杀年猪。以精选糯米为原料，入石臼棰击而成的麻糍，又称糍粑、年糕，曾经是农家喜爱的一种吃食，它取食方便，易于携带和储存，家家户户要打上一两百斤，能一直吃到五月初五端午节呢。如今，随着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麻糍淡出，在农村也成为稀罕物了，为了让我们尝尝鲜，妻弟准备了20斤糯米特意安排了一次“打麻糍现场演示会”。只见两个棒小伙抬来一个沉重的石臼，安放在堂屋正中，倒入热气腾腾的糯米饭，两个棒小伙便挥舞手中的木杵棒，此起彼伏，猛力棰击。顿时，棰击声，号子声，孩子们的欢闹声，老人们爽朗的笑声，交织成一曲生动的农家乐。

农家过年一般都要自己磨制豆腐，他们说自家制作的豆腐好吃、地道，反正有的是自己产的优质黄豆，而且每家主妇都是点卤高手。

过了小年，每天清晨都能听到一阵阵猪的尖叫声和清脆的鞭炮声，那是农家在宰杀年猪。杀完年猪，农家照例要请亲朋好友一道吃顿“杀猪饭”，以示庆贺。腊月二十八日晚，内侄请我们去他家吃“杀猪饭”，一大盆萝卜炖心肺汤、一大钵猪血豆腐、几大碗回锅肉、红烧猪蹄，还有炒腰花、爆肚片、溜肥肠、炒猪肝，那味道果真鲜美异常。大快朵颐之后，儿子连呼快哉、美哉！主人不无得意地问道：“味道怎么样？城里卖的猪肉有得这个味吗？”

腊月二十九日一早，村里的“秀才们”——那些大、中、小学生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在堂屋的八仙桌上铺开红纸，挥毫泼墨，书写春联，那些字写得好的“秀才”，写完东家写西家，往往要写上一整天，农家读书的子弟大多能写一手好毛笔字，据说就是为写春联而练就的。

大年三十，主妇们忙碌着准备年夜饭，男主人则指挥着孩子们贴春联，厅堂的梁柱上、大门口、门楣上、院门上都贴了春联，房门上贴着红彤彤的“福”字，家家户户屋里屋外房前房后到处都是火红火红的春联，一时间整个村子红红火火，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气氛。我一时兴起，也为妻弟撰写了一副春联，上联是“发家致富红红火火奔小康”，下联是“欢歌笑语热热闹闹过大年”，横批“欢度春节”。傍晚在欢天喜地的鞭炮声中，一大家子欢聚一堂，高高兴兴吃完年夜饭，便围着特意为除夕夜准备的一大盆烧得旺旺的木炭火，守着32英寸的大彩电，等着看中央台的春节晚会。除夕的钟声还未敲响，男女主人便催着大家赶快洗漱，因为送财神的鞭炮一响就再也不能开门了，否则财气就会外溢。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就响起一串串清脆的鞭炮声，这是各家各户在开门迎接财神。早饭还未吃完，便拥进来一拨拨拜年的人群，那是本村本族的后辈们来给长辈拜年，随着一声声“贺喜嘞”、“拜年嘞”，年近九旬的岳母应接不暇，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忙到晌午才喘了口气。

（2005年3月30日25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