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么,真是照妖镜
人,是怎么认识钱的呢?
我现在细细回想,这个过程还是很漫长的。
小时候,家里不是很有钱。唯一觉得这钱跟自己有关系的,是家里一堆硬币,放在一个小碗里,放在爷爷家的灶台上。夏天,村里每天都会来一个骑自行车卖棒冰的,常是中午,艳阳高照时,别有用心地从村头喊到村尾:“棒冰,雪糕,雪糕,棒冰。”棒冰四分钱一根,雪糕是八分钱一根。中午是爷爷奶奶休息的时候,为了迅速地吃上棒冰,于是,就自己去小碗取钱,常吃的棒冰,绿豆的或者赤豆的,还踮着脚要挑一根绿豆或者赤豆多些的。那种从小碗里取钱的迫切,吃凉飕飕的棒冰的快乐,让我第一次对小小的硬币充满了好感。那快乐,是用这叫“钱”的小硬币换来的呢。
后来,去大姨妈家吃饭,临走,大姨妈送到车站,有时候会给我5角钱,一张纸币,感觉是一笔巨款。因为,那时候,小学生的我,几乎没有零用钱,这5角钱,可以买5个三角包。小时候,所有的蜜饯类零食,都是用一种黄纸,包成一个三角包,譬如一包橄榄,或者话梅,或者盐金枣,或者桃板,或者橘红糕,一角一包,女同学要好的,常买不一样的,分着吃。
第一次觉得钱重要,是高二时,去贵州参加夏令营。那是第一次出远门,爸爸送我去火车站。我手里捏着票,又激动又紧张,结果,到检票口,票没了。当时,都傻眼了。还好,爸爸马上塞了大概30元钱给我,让我上车补票。那时候,觉得钱还真的很重要呀,否则,就上不了车,期盼已久的夏令营就泡汤了。到了贵州,由于水土不服等原因,有个女同学发病了,非常严重,后来,我们又坐45个小时硬座回上海,她和一位陪同的老师坐飞机回上海了。等我们筋疲力尽、满身臭汗地回到上海,居然看到她灿烂的笑脸迎接我们呢。当时,就觉得,钱真好,可以飞回家,少受很多罪呀。硬座火车,没有空调,无法睡觉,那种滋味,简直是难以忍受。
真正知道钱的重要,却是大学毕业了,到了自己挣钱了的时候。第一年,工作半年拿年终奖,200元,结果看到一双靴子,一冲动,买了,198元。发现,所谓赚钱了,实际上,跟自己的需求相比,倒是越来越觉得钱怎么用得那么快呢。
好像没有觉得很是缺钱过,也没有过太多不切实际的需求,唯一,那时候很渴望买房子的时候,觉得无力而无望。总觉得对钱,也算是淡然,一直,记得我妈的处世原则,人情比钱重要。
当然,后来也看多了钱的面前的众生百态。对人性,常失望。嗟叹,为什么,钱,就像照妖镜,把人性的丑陋,总是照得无处可躲?虽然人人说,情义无价,却往往把钱放在情前和义前。
所以,一直对自己说,那种把钱放第一位的人,绝不能交往,更不可能是朋友。躲得远远的,才是。
对一个朋友说,如果有一天我落难了,一无所有,你是我很少的我可以开口借钱的朋友。实际上,真的有那种朋友吗?我并不能确信。因为,很多很多人告诉我,朋友间一借了钱,就不是朋友了。至今,还没有借过钱,所以,无法确认谁是那种真的可以借钱的朋友。唯愿,永远不要这样去确认。
看《林语堂传》,非常感人的一个故事。林语堂留学期间多次受困,向胡适写信,希望胡适能向北大申请经费,将来回国去北大教书还钱。一共两次,一次1000大洋,一次1000大洋。那是巨款。胡适都如时汇去。那时候,他们两人也不是深交。结果,等到林语堂回来去北大还钱,发现,胡适根本没有申请,可能也申请不到,而是自己想办法垫付的钱。那种老式文人间的仗义,真是让人仰慕。一辈子的情义,也就这样,绵延两人的一生。多么美好的故事。现在,这样的故事,实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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