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声音

麦子的声音

孙骏毅

当灼热的风吹过麦子泛黄的田野，成熟的麦子摇曳在风中，说着它们孕育了一个冬春的带点儿苦涩然而是幸福的梦。

麦子是乡野的平凡，却又是农家充满希望的种子；麦子的声音虽然不是悠远的田园牧歌，但麦子执著的自我表白总是令人感动。

麦子当它是籽粒时，也许并不起眼，但当它融入大地，麦子就是一地绿色、一地金黄。

来自江西余干的齐抢先，我是在20年前在苏州举办“江南雨”笔会时就认识的。他的朴素的外表，憨厚的笑容，锲而不舍的勤奋，总会使我想起最朴实无华的麦子。

细细密密江南雨，亲亲切切一家人。那时，文学这玩意是很能吸引一些青年的，比如我们的“江南雨”文学函授中心就有万余名学员，每年举办的笔会上，就请高晓声、陆文夫、峻青、贺敬之等名家来讲过课。文学好像使大家变得比较单纯，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就像越冬的麦子沐浴过几场春雨后急于苏醒、返青一样。

抢先是其中最热情的一个青年。他对文学的虔诚和孜孜以求是我至今难以忘怀的。

后来，我与抢先各忙各的，没了联系；再后来，抢先通过致信苏州作协范小青女士找到了我的电话，打电话给我，我们又联系上了——其间相隔了整整10年！

10年，文学就像一个大家闺秀走出楼阁，并时尚地打扮起来，变得五彩缤纷，却失去了清纯而热烈的追求。听抢先说，他依然锲而不舍地写着属于自己的文字，甚至把自己对于文学的追求传给了自己的孩子。他就像他家乡土地上的麦子，质朴地生长着、蓬勃着。

抢先并不是“神童”，他出生在农民家庭，从小在地里摸打滚爬，吃了很多苦。点滴往事、深刻记忆，都在他的“自传”里写着。我想正是这些难得的底层生活中的吃苦经历，才会发酵出“文学”这种东西。

文学可以是田园牧歌，但更多的是对自身的、周围的生命的关注，倾注自己对生命的怜悯、思考和挚爱。抢先的不少文章表现出了这样深层次的意识探寻。就像一粒麦子如果不是播种在土壤里，那它只是一颗麦子，而当它与大地紧密相融时，它就能发出动听的“麦子的声音”——当生活的风吹过心灵时，那声音尤其使人感动。

从“江南雨”笔会走出来的文学青年，如今还写着的并且颇有成就的作者不少，发表作品的数量和质量高于抢先的也有，但抢先只要写着并且对生活有更多的深层次的思考，对人性、人生有更多的反复品味，我想令人刮目相看的出色作品问世是迟早的事。

一个人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一直往前走，那么，这世界对任何人都不漠然。

我不是一个尽责的麦田守望者，甚至对文学也缺少更多的虔诚，但我很乐意经常读到像抢先这样的青年作家的作品，因为在他们的文字中总是能读到新鲜而朴实的东西。

我期待着麦子完全成熟的时候。

2009年8月12日·苏州

（作者系江苏作家、曾任全国中学作文讲习所所长兼《江南雨》主编、《中学生》杂志〈作文版〉副主编。现为苏州“新蕾”作文学校首席名师。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四库全书”系列丛书主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