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明长城“唯金山独秀”,果然名不虚传!
山路蜿蜒曲直,一脚一脚踩着台阶而上,无边的阳光将我团团罩住,温暖中透着惬意。路上榆槐葱绿,杨柳婆娑,山杏开出团团簇簇的花朵。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满目的芬芳,一片小小的黄花儿也已缀满枝丫,一株迎春恰似一座暖暖的院落,温柔且安详。刚走几步,迎面那几株桃花又撞入眼帘,与偶然邂逅的同路游人会心一笑,天地人一片绯红。很多瞬间,我总有一个错觉,以为眼前这一切,是千里之外江南的妖娆。但心里终归明白,至阴生阳,妖娆尽头连着的定是霸气辽远而最为雄壮的气象;反之,阳极阴生,自古长城多幽思,说的便是这样互生互转的道理。
数缕山风涤荡,四周悄然寂静。金山岭长城上游人不多,偶尔碰到的游人,要么是情侣,要么是多人结伴,要么是三三两两的外国人,像我这样独自登长城的很少。不过独行也有独行的好处,它给了我遐想的时间与空间。我可以一边走一边思索,不知不觉地就到了金山岭长城上具有典型意义的敌楼——小金山楼。条石基础,青砖到顶,顶部有铺房。南北宽10.5米,东西长12米,高8米,在层层障墙的掩映中呈拐角形,显得越发得神秘。简直可以用扑朔迷离来形容这座小金山楼。
走进小金山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座敌楼的入口修得十分隐秘。那还是金山岭长城刚被“发现”的时候,考察者来到这里,也好像进入了迷魂阵。他们来到楼前,发现与别的敌楼不一样,没有楼门可以进入。 寻寻觅觅,才发现内侧的城墙下边,有一个1米多高的小券门,探身向下一望,此门几乎是紧贴着地。从小券门爬出去,才发现已下了长城,来到陡峭的悬崖之下,无路可走。左右张望,发现紧贴楼脚下,有不明显的石台阶,阶阶升高,直升崖顶。爬到离崖顶不远,四处寻觅,仍不能找到进入敌楼的门。
几经搜索,才发现头顶的楼墙上,有一个射击孔,比别处射击孔大,一个人可以钻过去,待进入这个射击孔,才明白这实际就是楼门了。
可以设想,当年来犯兵马,如果到这座敌楼下,想攻进敌楼是难上加难的,而寻寻觅觅的工夫,可能早已受到守城士兵的打击了。
我们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假如敌人攻上了城墙,付出惨重代价打到这里时,却突然发现撞墙了,迎接敌人的是来自头顶上的射杀,除被射杀的,剩下的晕头转向总算找到城墙内侧的券门时,也没有逃离守军的射杀范围。 即便敌人攻出了券门也不会高兴得太早,横在眼前的,又是一条非常难走的岩石小路,而且头顶上还可能有更多要命的东西不停地袭来。侥幸活下来的敌人还没来得及多想,又得手脚并用,爬上眼前的这条岩石坡,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迎着他的,却是一个大射击孔,好几杆火枪正等着他自投罗网呢。这样的设计在整个万里长城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进入敌楼内,发现有两道砖墙,共有8个券门,周围墙壁厚重坚固,共有十个箭窗。地面方砖墁地。顶棚用青砖拱起3个通拱,呈现3道船棚形状。这种古代建筑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从石台阶通道到达楼顶平台,上面有铺房,铺房门对面的外侧砖垛墙上有一块非常考究的青砖影壁,为士兵出入铺房做掩蔽。
走出小金山楼,天空飘起了小雨,很细很细,颇有江南烟雨的意趣。这个雨后的清晨,我站在小金山楼上见识了金山岭蒙纱起舞的另一面,与日前所见的壮美豪迈,有着别样的意趣与美境啊。颇类“杏花、春雨、江南”的优美,却不尽然;又如五岳之巅云雾缭绕的仙姿,也不尽然。它的秀雅柔婉中有硬朗坚定,它的翩然起舞里有沉着冷凝,它道出了生活的骨性和钙质。它一节节散落在群峰之上,楼与楼相望,墙与墙相牵,深情无畏,大气凛然。蜿蜒起伏的障墙,像钢琴弹奏的音符,谱写着一曲曲生命的乐章。
似乎是梵音踏雾而来,为群山披上洁白的哈达,迎旭日而升。金山岭,罩上了金色的华冠,长城真正显露出它不羁的创造力和逼视人心的深层内涵。我也曾见到过夕阳余晖下的金山岭长城,那是它最安静最唯美也最动人心魄的一刻,比起朝阳的金色羽衣,又平添了几许妩媚,成熟丰腴,又不失洁净雅致;温婉含蓄,又不失智慧从容。每一次晨昏之际的登临,我都是静静地站着,久久地凝望,内心涌动着说不清的眷恋和热爱。在燕山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它是流动的音符,它是有生命的血脉,它与天地浑然一体,它的障墙起伏跳跃的线条,它的城楼突兀高耸的节奏,它的飞檐四角凌空的和声,它的北国风光无限的鼓角,正是一曲盛大的命运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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