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奋斗岁月

天才的奋斗岁月

1993年秋天，鬼屋又迎来了一位华盛顿大学物理系的中国留学生，名叫沈源，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他身材不高，其貌不扬，却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一般的电话号码都能记住，无需查看通信录。有人做过试验，知道他不喜欢游玩，就出个冷门题，请教他圣路易斯市的动物园和植物园的电话号码，他竟能随口说出，准确无误。

聪明人如果能谦虚包容一点，锋芒不露，一定更受人尊敬。

三国时期西蜀有位谋士张松，长相不佳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见到蜀主刘璋昏庸无能，认定西蜀早晚必为他人所取；又纵观天下，认为争天下者曹操和刘备是也。闻听曹操兵多将广，礼贤下士，挟天子以令诸侯，料定其他日必夺天下。于是，张松就暗地里绘制了一幅西蜀山川图，想投靠曹操作见面礼。曹操对张松的恃才傲物、相貌丑陋早有耳闻，对他毫无好感。闻其来投，轻易处之，派了谋士杨修去接待。张松见不到曹操，略显不悦之色。杨修也是出了名的聪明人，遂以曹操的才能来压压他的锐气，他拿出一本曹操新撰的兵书让张松见识，张松一目十行，草草翻阅一遍，便冷笑一声说，这本兵书为一古代无名氏所撰，西蜀小儿都能背诵，你若不信，我可以背给你听。接着便一晃脑袋，滔滔不绝，一字不差地把全书都背了出来。杨修大吃一惊，进去向曹操汇报，说他是个人才。曹操可没有这个雅量，一气之下烧了自己的兵书，并下令赶走了张松。而刘备阵营的诸葛亮料定张松怀中有宝，就在途中以厚礼相待。张松被他感动，把山河图拱手送给了刘备，终于促成了汉末三国鼎立的局势。

沈源是个聪明人，你不懂的他懂，你不能的他能，但他的骄傲，给他今后的生活和事业带来了负面影响。

沈源的父亲在抗美援朝时期，当过志愿军的文工团干部，沈源的音乐天赋是家传的。沈源从小就喜欢音乐，超强记忆力大多是在对音符的记忆中培养出来的。虽然家境不算富裕，但他受到的教育却是非常高档的，可谓北京大学研究生中的骄子。出国前，他娶了一位既漂亮又能干贤淑的太太，并有了一个聪明活泼的千金。妻子黄春梅，是他父亲战友的女儿，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情意深厚。

国内有妻室的留学生，出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把妻子和小孩接出来，共同生活，以使自己在艰难的奋斗中得到家庭的温暖和鼓励。沈源是获全额奖学金来美的，省吃俭用每月可以节余三四百美元。作为一个骄傲的人，他情愿住鬼屋也不愿去打工赚钱。这样到了1994年夏天，沈源已存下3000多美元，于是利用暑假之便，他回国一趟，以伴读的方式为妻子办好签证，重圆了幸福的家庭生活。

妻子春梅和女儿过来之后，生活光靠助学金是不够的，这使沈源很烦恼。好在春梅很能干，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克服，什么样的地方和环境都能生存，而且还能生活得比别人都好。正因为有这样一位贤能的妻子，春梅来了以后，鬼屋也有了生气，所有家务都被操持得井井有条，家庭充满着温馨和幸福。春梅的英语会话虽然暂时还有点障碍，但她适应环境和推销自己的能力很强，没过多久就在一间台湾人开的小餐馆打上了工。这是一间夫妻店，丈夫管进货炒菜，妻子管店堂和招待以及送外卖，生意不错，经常忙不过来，临时雇个钟点工，很少有称心的。自从用了春梅，一切都上了正轨，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整齐清洁。小餐馆的生意日益兴隆，老板和老板娘非常高兴，把她当做自己的朋友，还不断给她加工资。

春梅的女儿快两岁了，取名清秋，大家都管她叫小秋秋，小秋秋同她爸爸一样聪明，两岁就已显露出非凡的音乐天赋。她喜欢听音乐，对音符特别敏感，而且从不认生，真是人见人爱。父母出去工作、上学，谁带她都行。鬼屋人多，谁有空谁带，再不行还有老卢恰。老卢恰非常喜欢秋秋，经常从教堂带回来一些玩具、糖果和奶粉以及家庭用品等，为沈源一家提供不少帮助。沈源不信教，但对老卢恰非常尊敬。

春梅是位标准的贤妻良母，对丈夫百依百顺，与人谈起丈夫，满是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坚信如果在古代，沈源一定是状元郎。沈源对妻子也是爱笃情深，从来没有因为春梅没有受过高等教育而有丝毫的轻视。他为人很骄傲，常批评这个人无知，那个人愚蠢，但对春梅的所作所为，他都认为是完美的。

沈源有这样一位贤惠的妻子真是他的福气。因为在留学期间，他赚钱不多，又从来不做家务，却非常讲究生活质量。春梅了解他的喜好，总是尽可能地满足他。他不吃隔夜菜，春梅每天为他烧新鲜的，剩菜春梅自己处理。他只喝春梅煮的咖啡，所以当春梅不在的日子，他几乎濒于崩溃，所以他可以看不起世界上所有的人，但绝不敢轻视春梅。

沈源的课余生活十分丰富。他特别喜欢运动，每周都要打三四次网球，有时还组织几个同学到公园去踢足球。圣路易斯市有许多小公园都有体育场和健身设施。沈源还特别喜欢音乐，高级的音乐表演票价太高，买不起，他就买了一套很好的音响，开足了声音震撼鬼屋。老卢恰对此提意见，只有此时，沈源才肯把音量调低。沈源还喜欢看书，世界文学名著的英文版，不论古今中外，统统借来看，因此学校图书馆和市图书馆也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但他不喜欢下棋、打牌等游戏，认为那是浪费时间。

1994年夏天，世界杯决赛在美国举行。沈源是足球迷，马上动员了几位爱好足球的同学凑钱买了个专放世界杯的体育频道。

美国的有线电视非常发达，有上百个频道。要看新出的电影、现场体育比赛、音乐会、马戏团以及政治经济、儿童节目等都可以单独买，价钱虽贵一点，但很方便，一个电话就行了。这次世界杯足球赛，全部收看需要50多美元，五六个人分摊，每人不足10美元，负担不重。

鬼屋条件较差，沈源的电视机不够大，正好球迷中有位叫张涛的，与学生会主席胡刚同租了一套独立公寓。他的客厅宽敞，加上胡刚有部大屏幕彩电，看球赛的条件水到渠成。

球赛开始后，凡是白天的场次沈源场场必看，夜场则先录好然后补看。沈源每天吃过早饭就去张涛家看球赛，春梅则为他准备几瓶啤酒、一盒盖浇饭作为午餐。看球赛的同学们就像流水一样，这个来了那个去，只有沈源像流水中的石头一样，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沈源是位可敬的文明球迷，看球时全神贯注，从不忘情欢呼，也不骂人。看到精彩处，他会拍一下沙发，叫声好！别人跳跃欢呼，高声叫骂，甚至摔东西出气，他总请大家安静，不要干扰看足球。春梅不看球，也没时间看，她知道沈源喜欢，为了让他专心看球，能做的她都做了。关于沈源的功课，她不担心。对聪明人来说，落下去的这点功课，平时抓紧一点就能补回来，而且美国大学的学习压力本来就不重。

因为春梅的努力，加上其省吃俭用，家庭经济开始富足。生活刚松了一口气，沈源就急着要添个儿子了。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生孩子，很让春梅为难。虽然说存了点钱，但沈源要攻读博士学位，还得几年，以后带两个孩子如何再打工？而且谁能保证生出来的一定是儿子？为难归为难，没多久，春梅还是怀孕了。

沈源知道妻子怀孕了很高兴。以后的事情安排，一切都听春梅的。他不会去操这个心，也不需要他去操心。可春梅怎么办，她也没有三头六臂，她只是个能干的普通女人！春梅想来想去只有向父母求助，请两位老人出来帮忙照料孩子，自己坐月子也好有个依赖，满了月还可以继续打工。她期待沈源有了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

留学生父母亲的探亲签证是比较容易办的，只要父母能在她产前一个月来美国就好了。同时，请老人来美国见识见识，也是让老人感到高兴的事。

春梅的大哥在日本工作，几年来积蓄了不少钱，本打算在日本定居，但因日本地小人多，移民不易，现在妹妹在美国，妹夫又是美国未来的博士，成为美国公民是早晚的事，于是早就想把脑筋动到美国去。现在知道妹妹家有困难，就主动提出在经济上提供点帮助：妹夫取得博士学位前，可以提供无偿贷款。不过附带一个条件，就是要让她嫂子到美国生孩子。大哥听人家说，按美国法律规定，凡是在美国土地上出生的孩子，都自然成为美国公民，即所谓“落地生根”。孩子小的时候可以随父母在他国生活，到了16岁有主见时，孩子可以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定居美国或跟随父母加入别的国籍。据说这个方法帮助过不少港台的有钱人取得美国国籍。16年漫长的岁月到底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预料不到。人的一生难免偶然发生的事情，敢作这样的投资不得不令人钦佩。古人说得好“人生不满百，常作千年忧”。真是可叹！

春梅父母顺利通过探亲签证，哥哥又自愿给予无息贷款，目前的困难似乎都解决了。但经医院的检查，春梅这一胎又是女孩。春梅再能干，也没有办法把女孩变成男孩。沈源很郁闷，不仅没达成愿望，又伤了妻子的心，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这种不智的言行。在内疚的同时，他还常常安慰妻子并道了歉。

科学不断进步，形势不断变化，学物理的人，在国内一直是尖子。但在美国，学什么都得精通计算机，所以留学生都在本学科之外加学计算机。伊利诺斯大学的计算机系吸引了圣路易斯城的许多中国留学生。该系毕业的学生找工作很容易，且报酬不低。大势所趋之下，圣路易斯地区的许多留学生都转学到伊大改学计算机。

使沈源放弃助学金和物理学博士的另一个原因是，春梅要生产了，岳父岳母就要过来了，六口人总不能再住鬼屋了。他去过伊大，那儿校园优美，宿舍租金也便宜，对春梅生产前后的休养和老人的起居都有好处。

沈源是个果断的人，说做就做。这年秋天，他转学到了伊大，结束了两年的鬼屋生活。他在伊大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宿舍，环境优美，住房舒服洁净。这里还有不少与自己一样改行的中国留学生，生活一点也不寂寞。

春梅分娩前一个月，她的父母准时抵达了。全家团聚，又住上了如此舒适的房子，老人十分开心。分娩前的一个月可以说是春梅来美国之后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为了不让春梅劳累，家里的事父母全包了。自从搬来校园之后，春梅就停止了打工，现在又有父母照料，除产前身体上有点累，在精神和心理上都感到很愉快。

只有一件事让老人担心，春梅生秋秋的时候是剖腹产。当时医生曾说过，以后生产还是要剖腹的。而且按当时的医疗条件，医生还断言剖腹生产不能超过两胎，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伤口难以愈合。现在美国剖腹产已经普遍为产妇所选择，由于医疗设备和技术的进步，剖腹手术变得简单而可靠。话是这样说，但在肚子上开刀，而且是第二次开刀，总是令人担心。

春梅已经知道怀的是个女孩，十分伤心，偷偷地哭了好几次。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次又是剖腹产，以后就不能再生孩子了。沈源也很伤心，他非常希望有个儿子，但却落空了。为了安慰春梅，沈源改口说还是女儿好，女儿温柔体贴能孝敬父母。夫妻俩互相体谅爱护，彼此的心都得到了安慰。

8月份，春梅顺利地生下了千金，外公给她取名叫佳佳。佳佳非常可爱，胖胖的总是傻笑，从小憨厚随和，为家庭增添了许多欢乐和温暖，清秋像父亲，聪明中透着点傲气，佳佳则像母亲，温柔中有点憨厚。

国外华人，都认为一个家庭最好有两个孩子，相隔三四岁，是男是女问题不大，主要怕独生子女容易变得孤僻和任性。美国很重视儿童的社会教育，从托儿所、小学、中学直到大学，孩子们大部分时间过的都是集体生活，许多家庭独子，成长得都很健康良好。在世界人口不断膨胀的今天，少生孩子是人类获得长久幸福的正确方法。

沈源不理家务，但对孩子的成长教育却十分重视。他发现清秋从小就有音乐天赋，所以搬到新学校之后，就为她买了一架二手钢琴。当时在家庭经济困难时期，花400美元买架钢琴也是一笔巨大的付出。这架钢琴奠定了清秋的音乐道路。等到她热爱钢琴，学了点入门知识之后，沈源又忙着要为她找寻好的钢琴老师。从小发现孩子的天赋，在钢琴上为之定型，并有计划地让她登堂入室，沈源的确是位了不起的父亲。

圣路易斯市音乐学院里有位来自中国上海音乐学院的姓薛的老师，钢琴造诣很深。沈源了解了老师的经历和才能后，通过各种关系与其取得联系，并把清秋送到老师家面试。四岁多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但坐到钢琴面前一伸手，在发出的琴声中，老师就意识到这是未来钢琴界的一匹千里马。

好老师都希望能带出几个好学生为自己扬名。薛老师曾在国内培养过几个好学生，在美国多年也不断地在找寻可造之才，有不少华侨把子女送来拜师，并许以丰厚的报酬。但其中没有一匹千里马，就都被婉言谢绝了。薛老师自视甚高，决不滥收弟子，但如今见到清秋后非常兴奋，当时就敲定收这位女弟子了，并从此和沈源成了好朋友。

春梅因长期劳累，又经第二次剖腹产，人显得精神疲惫，脸色苍白，瘦了很多，父母见状心疼得不得了。看她为了生计还要打工，现在又多了清秋学钢琴的费用，就算沈源毕业后马上有工作，也得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助学金没有了，哥哥的帮助也有限，而且借来的钱也是要还的。两位老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春梅早出晚归，夜里还要给婴儿喂奶，有时还要接送清秋学钢琴，忙忙碌碌。沈源则清闲多了，只要管好清秋的钢琴联系，其余都不是他的事。父母都偏爱自己的子女，春梅的父母也是如此。他们觉得心中不平，就常常对沈源发牢骚，日子多了难免引起口角。老人有时候很固执，自以为在这个家庭是长辈，理应受到尊敬，何况是为女儿讨公道，说几句合乎情理的话，并没有错。而沈源是个傲气十足的人，刚开始遭到老人数落，为了春梅只好忍着，但数落渐渐升级，翁婿之战终于打响了。

其实，老人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没有真正认识到女儿的心意。女儿为家庭辛勤付出是心甘情愿的，照顾好丈夫和子女是她的愿望。这样做她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幸福和温馨。女儿的家庭是由女儿和女婿两人组成的，孩子是他俩的延续，老人不是也不能是这个家庭的主宰，只是家庭外的长辈。

老人挑起了翁婿战争，要女儿在父亲和丈夫之间表个态。结论是早已注定的，老人不得不在看到女婿找到工作、家庭走出困境之前返回了中国。老人心中留下了伤痕，他的爱护女儿之心，却造成了使女儿和自己都痛苦的结果。

在中国留学生的家庭里，更多的是婆媳之间的战争，而哪方胜利都是家庭的悲剧。做父母的不能不引以为戒！时代不同了，社会不同了，老观念也要改一改了。

春梅父母回国之后，沈源和春梅熬过了最辛苦的一段时间。好在时间不长，沈源就得到了伊大计算机系的硕士学位，由于他学习成绩优良，面试应对得当，很快就为当地最大的电话公司所录用，而且报酬丰厚。他们的家庭也从此摆脱了困境，春梅终于结束了打工生活而成为了家庭主妇。

春梅哥哥听到消息，很快就汇来了一大笔钱，说是借给他们买房子的。这是两年前的约定，下一步是嫂子要来美国生孩子。春梅的大哥精明能干，计划周密深远，妻子怀孕又合时间，他计划半年后就以旅游签证的方式来美国生孩子。

沈源在圣路易斯市买了一座20万美元的房子，20年分期付款。他用春梅大哥的钱，先付25％的房款，这样的房价在美国算是比较便宜的。20万美元的房子，在纽约、芝加哥、旧金山等大城市可值40来万美元。新买的房子不算好，但供四口之家住，也算不错了。三室三厅，一个设备齐全的厨房，楼上楼下各有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房前房后都是大草坪，门口有两个花篮式花坛。后面花园的四周种满花卉，还有几棵果树，除了冬天，每月都有鲜花盛开。春天里有郁金香、杜鹃以及其他多种鲜花，万紫千红，满园春色；夏天有月季和绣球；秋天的小菊花迎风傲霜，色彩鲜艳。后门口有排紫藤架，枝叶茂盛。有花看花，没花的时节也可以遮阴避阳。架上摆了两把摇椅，夏天傍晚在那摇上一摇，清雅舒适。花园一角是一个小的儿童乐园，秋千架、滑梯都是现成的。室内原有的电冰箱、空调以及厨房用电器都很齐全。

有了自己的家，春梅的事又多了。花园要除草扫叶，按时施肥，补种新花。美国家庭的花园支出占日常支出的一定比例。各种工具、机器都不能少，除草要有一套机器，清扫落叶也要一套设备，这也是每个家庭为地区绿化美化所应尽的义务。故意偷懒，影响地区的卫生和清洁，左邻右舍是会有意见的，严重了，警察也会干预。

有了新居后，半年里沈源添置了许多家具。他买了两个房间的配套用具，书架上摆满了有用无用的书籍，墙上挂上了几幅有真有假的名人书画，几盆瓷器、盆栽、室内花卉。虽说不上富丽，却格外幽雅。一架二手钢琴作为清秋学琴的投资，也提高了家庭的艺术格调。他们的地下室很大，沈源在那里搞了个小酒吧，放了一张乒乓球桌，此外尚有不少空间可作儿童娱乐室。该有的都有了，高档的东西慢慢地在增加，以后可以安静舒服地过幸福的家庭生活了。

春梅是个能干的主妇，她把家庭里里外外都打扫得清洁整齐。孩子们的起居作业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妻贤夫自在”，沈源对目前的生活环境非常满意。工作之余，享用妻子的美食和咖啡，欣赏大女儿的琴声和小女儿的笑声。傍晚沐浴在落日的余晖里，拿一本书在紫藤架下的秋千上，边摇边读，生活似仙啊！这一年的秋天，春梅嫂子在分娩前半个月，参加日本旅游团前来美国，同行还带了9岁大的儿子。这一下打乱了沈源和春梅的宁静生活。旅游团在芝加哥只停留了几天，嫂嫂以产前不适要求住院治疗。这都是预先计划好的，并用电话通知春梅到芝加哥来接。圣路易斯城到芝加哥不过四个半小时的路，旅游团因事出突然，而且分娩是人命关天的事，不得不给办了退团手续。春梅顺利地把嫂子接回了家。

原以为嫂嫂来生孩子是件简单的事，大不了为她辛苦一个月也就过去了。想不到麻烦大了，这位大嫂娇气里还带着傲气，非常不好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了就睡，睡厌了就到花园里坐坐，好像接受人家服侍是理所应当的。春梅是厚道的人，从来都是真心待人、任劳任怨。为了照顾嫂嫂，她楼上楼下端茶送饭，因过分劳累，面色苍白，腰椎疼痛，好几次不得不坐在楼梯上休息。沈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时按捺不住，脸色不好看，说话也不太好听，但看在妻子的份上，还是尽量忍着。

大嫂在美国生孩子，医院里不过住3天，在春梅家却住了3个月。春梅要管理偌大的一座房子，照顾3个孩子还要服侍产妇，怎能不劳累？更使春梅为难的是大嫂带来的大孩子，非常顽劣，经常欺负清秋和佳佳。男孩子顽皮也是常有的事，最头痛的是这孩子手不干净，同隔壁孩子们玩耍，见到喜欢的东西，就偷偷地拿回家自己玩。春梅见到几次并劝说过他，但都没效。告诉大嫂，她却不以为然，认为春梅小题大做。显然，哥哥家的儿童教育出了问题。春梅很为孩子的成长担忧，在电话里向哥哥作了多次汇报。大哥很明理，在电话上训了儿子几次，并向春梅保证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但嫂嫂不高兴，说是春梅诬告，侮辱产妇，常常发脾气，结果被大哥逼着回了日本，结束了在美国的悠闲日子。春梅却从此落下了个腰痛的毛病。

春梅辛苦了3个月，受了不少气，更觉得平静生活的可贵，但这个交易做得也太累了。谁知道16年以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在这样漫长的时间内到底会发生多少偶然的事情，也许有什么原因使孩子来不了美国，也许美国发生变化政策变了，等等。为了遥不可知的将来，花费精力和金钱，还连累他人受罪，何苦呢！好在一切都结束了，春梅家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和幸福。

小清秋在名师的严格教导下，钢琴技艺日益精进，九岁那年就取得了圣路易斯地区少年儿童组钢琴比赛的冠军，第二年在全美少年儿童钢琴赛中，又拿了个名次，而且老师还常带她参加各种表演。清秋学钢琴不仅靠天赋，更重要的是刻苦用功，有老师和爸爸的正确指导和严格督促，每天自学都超过两个小时。如果上课时，老师发觉哪个音符不正确，这个小节就要反复练习半小时。好几次她都弹得手臂发肿，手指伤筋，春梅看了很心疼，但这归沈源管，她不便过问，只能在饮食和生活上给予更多的照顾。所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只靠聪明天赋，没有刻苦勤奋的精神是成不了大器的。清秋成为音乐家的光辉已经显露，成为哪一级的音乐大师，就要看她的天分了。

沈源在工作上的表现也很卓越，颇受上司器重，工资也比别人涨得快，可惜的是，他傲气不改，常常得罪别人，为同事所讨厌和妒忌。如果能在生活和社会的磨炼中能去掉一点锐气，收敛一点锋芒，他的前程将更加光明，家庭也会更加幸福。

做人切莫太聪明，聪明未必事有成。

吃亏一步前程大，小事成就大事清。

逆水行舟多劳累，顺流随意舒心情。

孔明为国鞠躬萃，未见阿斗续汉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