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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情怀下的死亡意识

时间:2023-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水里的刀子》是宁夏回族青年作家石舒清的代表作,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以马子善婆姨的无常为契机,进入了小说的行进和死亡意识的思考。个体通过自己的身份和方式积极地应对着死亡,其中溢出的死亡意识却是巨大的、令人震撼的。确切地说,真正面对老黄牛和真正完成举念的是这把“清水里的刀子” 。磨好刀子的马子善老人没有出现在最后举念的现场,他逃避了,他无法面对先知性死亡意识。

宗教情怀下的死亡意识——《清水里的刀子》赏读

樊 潇

《清水里的刀子》是宁夏回族青年作家石舒清的代表作,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这部短篇小说意蕴深刻,发人深省。它借助个体生的死亡意识,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宗教情怀的视窗,以超乎日常经验层次的角度领略生命的巨大隐秘和潜在内容。这是一个密实而孤单的时空点,却从中透出对生命和死亡的严肃思考。海德格尔认为:死亡是超乎经验的,一切人对于死亡的思考只能借助于对他人死亡的经验的理解。

石舒清以一个目击者的身份置身于语言实体之外,在虔诚的审视下叙述着“举念”的过程(也就是死亡意识形成的过程) 。以马子善婆姨的无常为契机,进入了小说的行进和死亡意识的思考。而老黄牛为搭救亡者而献身则达到了小说的高潮和思考的全新层面。对于死亡事件的经历和相对深入的介入,迫使我们重新审视生命的终极意义,在这个解构与重构的过程里,马子善、耶尔古拜,甚至老黄牛对死亡或直接、或间接表现出的“形态”构成了个体生命死亡意识的面貌,有共同之处,也有差异。个体通过自己的身份和方式积极地应对着死亡,其中溢出的死亡意识却是巨大的、令人震撼的。随之所产生的异常艰辛的“纯粹”念想也就是举念的过程,才是叙述的主体和思考的主要内容。充满敬畏感和宗教情怀的行文,在使叙述本身充满了意蕴和暗合的张力的同时,也使读者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面对生命和死亡,我们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远远不能跟那头老黄牛相比) ,却又迫切地想探寻最后的隐秘。

生命在抽取其表象和外形之后,不就是一个原始而抽象的模糊影子吗?而这个影子却在举念里显得如此清晰而亲切。对此,我们不得不感念这个仪式,为死亡赎罪而举念的仪式,让我们从一个神秘的视窗领略了死亡本身。

当马子善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徘徊在坟院时,他对死亡已有了全新的体验和理解。 “和自己在同一面炕上滚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赶在主麻前埋掉了。坟院里只不过添了一个新的坟包而已。”眼前所形成的死亡意识是超前的、深刻的,对以往是一个巨大的冲击。马子善站在日落的坟院开始重新思考生命和死亡,此刻的坟院构成了一种象征,即生命最后的归宿点。时间以其无法言说的过程,挟着生命飞奔,直到终点。它在创造的同时也在毁灭。 “这样一种朴素的结局,细想起来,真是惊心动魄。”日落的坟院是个孤独的意象,马子善踏在“生死之门”前,也开始规划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多么想明明白白地踏进“生死之门” :“他想自己若是知道自己归真的一刻,那么提前一天,他就会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穿一身洁净干爽的衣裳,然后跟一些有必要告别的人告别,然后自己步入坟院里来,找到自己的长眠之地,含着泪,颂着《古兰经》 ,听任生命像和风那样一丝吹尽。”在这里,世俗的语言显示出超世俗的力量,一切哲理和说教显得那么苍白和无力。

不论在文本的构成还是举念的过程,“搭救”是极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亡人都有一个罪人的身份” ,这就显示出“搭救”的合理性和迫切性,同时也为世俗的渗入提供了契机。 “阿訇们说,有时候举念一枚枣,比举念一峰骆驼都贵重。但实际上人们还是看重骆驼,觉得骆驼贵重。”当耶尔古拜含泪告诉父亲要举念老黄牛时,尽管马子善老人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甚至受到打击,但却默许了。世俗的感情在此刻显得那么温暖和感人泪下,所有的念想有了具体的载体,通过举念完成最后的守候,完全而彻底,甚至义无反顾。在耶尔古拜的意识里,准备举念的老黄牛已具有了“一种独特的品质和意义,它将携带使命去拯救苦海中因自己的罪行而受难的亡灵” ,他甚至想对着老黄牛“泪眼婆娑地喊一声娘” 。耶尔古拜的念想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和具体的操作,这对于他来说是神圣的,有着难以言述的感动和狂喜。

那盆清水和无形的刀子,则构成了生命最后的见证和尊严。老黄牛不吃不喝,“为的是自己有一个清洁的内里,然后清清洁洁的归去。”于是老黄牛的等待,成了无声和默然的存在,预示着生命巨大的隐秘和潜在的内容。在显得有些漫长的等待中,一切变得纯粹和神圣起来。这里老黄牛便成了一种意象,附加着多重举念的载体,而这个意象和载体本身又是充满灵性的。不然,它怎会看见那把“清水里的刀子”呢?确切地说,真正面对老黄牛和真正完成举念的是这把“清水里的刀子” 。因此马子善老泪纵横,把所有的感情用在刀子的塑造上,他要磨砺出跟那把“清水里的刀子”一样的刀子,“不然就对不起那不凡的生命啊” !磨好刀子的马子善老人没有出现在最后举念的现场,他逃避了,他无法面对先知性死亡意识。那把由他磨砺过的刀子取走了老黄牛的性命,在最后的时刻与“清水里的刀子”融为一体,合二为一。最后的举念完成了!

日落了,脸色苍白的马子善老人归来了,他先去的却是牛棚,然而逃避改变不了存在,它将以更直接、更深刻的方式展现出来。于是推开门的马子善老人“看见一个硕大的牛头在院子里放着,牛头正向着他,他不知道牛的后半个身子哪里去了。他觉得这牛是在一个难以言说的地方藏着,而只是将头探了出来,一脸的平静和宽容,眼睛像波澜不兴的湖水那样睁着,嘴唇若不是耷在地上,一定还要静静反刍的。他有些惊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张颜面如生的死者的脸。”

(作者为宁夏大学人文学院2008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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