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文物与地下水
我最佩服考古专家发掘宝藏时的慎重和远见。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由美国国家地理学会组织的考古专家对埃及胡夫金字塔作了一次考古探秘:一个机器人爬进一条神秘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石门背后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神秘莫测。机器人用直径很小的钻头在石门上钻了一个洞,然后让一个探头伸进去,发现石门后面还有一扇门,而所谓的密室,则什么也没有。这个过程,当时看电视现场直播的人,都看见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句解说词:为了在石门上钻个小洞,埃及考古专家们和相应的权威机构经过极其慎重的研究才作出决定。
接下来,我国的考古专家解说我国秦始皇地下陵墓的探测情况。央视主持人提问:我们什么时候才发掘这个神秘的地下陵墓呢?专家说:迟发掘比早发掘好,因为对地下文物的保护技术不到位,发掘出来就等于破坏,不如让它们在已经封闭的地下环境躺着,让后人去发掘。
这就是考古专家的战略眼光。他们不图一时的痛快、一时的成就、一时的轰动,而是着眼于长远的利益,保护后人的发展空间。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所谓“万岁”充其量不过百岁,百岁之人也只能是接受、开发、发展前人留下的、浩如烟海的遗产中的有限部分,宇宙间还有更多的真理要靠后人去发现,很多好事要由后人去做。把自己看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既不现实,也无根据。对考古宝藏,乃至整个人类的生存环境,保护与开发皆顾,是胸怀宇宙、眼光远大、心中无私的考古专家乃至政治家应坚守的信念。
笔者已退休,在退休状态下,对现实生态环境的保护与开发的具体情况,只能作“门缝”观了。譬如,笔者单位所在的地方,过去不用打很深的机井就能出水,现在,则要打很深的机井才能提上水,地下水位呈下降趋势。
这就使笔者想到,在一个小范围内,打很多机井谋发展,是条好路子吗?在对地下水作越来越多开发之时,做过对地下水的保护与开发皆顾的科学论证吗?对地下水的适度开发与过度开发的界限弄清楚了吗?笔者一介书生,杞人忧天,大概是中考古专家的“毒”太深了。
手头有一个资料,为笔者的“杞人忧天”提供了一点支持。这个资料登在1998年7月19日的《光明日报》上,当年7月27日的《报刊文摘》摘要转载,主标题是《井打多了也成灾》,副标题是《甘肃民勤县面临再次荒漠化》。报道说,民勤县是全国“治沙造林先进县”,在不大的绿地上,打井1.7万眼,光百米深井就有0.9万眼,地下水位以每年0.5米到1米的速度下降,地上的草木吸不到水分,便大面积干死枯死,已经有13.5万亩人工沙枣林死亡,35万亩白刺、红柳在死亡半死亡中挣扎,30多万亩土地被迫撂荒。当地一位水利专家说:“民勤县面临着第二次荒漠化的危险。”他认为,险情有很大一部分是过度打井造成的。
《宁夏日报》今年1月17日第六版登载的《盲目打井扩灌引发的生态危机》,生动地讲述了中卫县甘塘镇营盘水村十几年前打深井11眼,搞“千亩工程”,水地大增,可是好景不长,如今面临生态危机:对地下水“竭泽而渔”,导致村子里泉水枯竭,井水变咸,盐碱上升,原来肥沃的耕地盐碱化,麦子几乎绝产绝收,杨、柳、槐、沙枣、紫花苜蓿等都活不成,连村民的饮用水都成了问题。
一个县,一个村,影响不了全国、全区,但它们是警钟。我们的某些同志“醒得早,起得迟”,警钟已经响起,还懒洋洋不下床,不作为,麻木得可以了。
民勤县能不能避免第二次荒漠化?步民勤县后尘者能不能避免悲剧发生?整个现实生态环境能不能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国家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能不能得到贯彻?广而言之,地球的生态环境恶化能不能得到有效遏制?这些都需要掌握决策权的政治家们作出实事求是、高瞻远瞩的判断。掌握好方向,掌握好“度”,正是政治家的职责。
积累了惨痛教训的人类,智慧是够用的。某些地方地下水无序、过度开发,乃至人类生态环境的恶化,迟早会逆转,人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眼泪变成最后一滴水。
考古学家、水利专家,乃至政治家的心,应该是相通的。各“家”眼光聚焦于“历史责任”四个大字之时,是人类万幸之日。由此我们更加明确地认识到,党中央、国务院“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必须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实现经济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协调,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2003年6月2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林业生产发展的决定》)的论断,多么正确、及时,党中央、国务院发出建立国土生态安全体系的号召是多么振奋人心。
200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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