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一杯怀旧的酒

酿一杯怀旧的酒

一年一度的东岳山庙会过后，我与三弟一同去登山，似乎没有赶上庙会期间的热闹场面，错过了游人熙攘的时间，山上一片寂静。

上山的路不算陡，但总是在爬。躬起腰，视线与脚下的路接近了许多，不时出现些不知何年何月修造这山场时遗留的砖块。有些砖台阶样式还在，只是已被岁月磨去了先前的棱角，荒凉里仍透露出先前山场寺庙文化兴盛的影子。五龙照壁是山上的景点之一，实则是先前主体建筑入门处的大照壁。现在看到的这座五龙照壁，是1986年修复的，由砖雕而成。据说从前的五龙照壁是琉璃式建筑，很有气派。我们在壁下小憩，有牧童登高爬嬉，手扶照壁上雕凿的祥云，脚登海水，作升腾演示，几近爬到了顶部。细看，五龙照壁周身到处已被涂画，随意挖刻，保护与管理没有跟上，是很遗憾的事。由照壁处再登台阶，穿过隍城门洞，即可绕上新修的大殿，新建的殿堂廊柱利用了清代以来建筑的不少柱基石，形状大小不一，花纹图案各异，旧瓶装新酒，新旧回归在一个点上，显现的也是一种轮回。谁也不会想到，被拆毁的大殿的构件，在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之后，又支撑起了另一座大殿。大殿四面的风铃，不时地发出悠然清脆的声音。这铃声倒也有意思，虽不是旧时的铃，但发出的声音，也是在重温旧时的梦，便与人心理上的佛道文化相融了。

山上清静得很，视野更为开阔。4月的杏花给这光秃秃的山峦增色不少，白里泛红，一片连着一片，不时地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这山上的杏树是20世纪50年代栽种的，可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从历史的角度，前代人总要给后人留点什么。

经历了盛夏，转眼又是金秋时节。我陪妻子登东岳山，再过些日子，她就要参加中国援贝宁共和国医疗队，远离故乡。我们一起登山，也算是送别的一种形式。登山的路依旧，山上一切依旧，只是增修复原了与五龙照壁相映的砖面门洞。在山上的一处古遗址旁，搬两块被风雨剥落得残损的砖，相对而坐，静观山城的景象，感悟东岳山今昔。其实，在我的心里，遥想妻子将要远行到大洋彼岸的非洲，涌动着的是一种无法说明白的惆怅。同时，在默默地祝福她平安吉祥。

如梭的岁月，总带不走那些留在记忆深处的时光。又是3个金秋之后的孟春时节，一个明月高悬的静谧之夜，突然想起了与三弟登山的日子，也想起了与妻子登山的情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春秋几度。当写下这段文字时，三弟已经成家；妻子仍在国外。追忆已经逝去的日子，真是如同酿就的陈年老窖。

1996年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