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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瓢虫们致敬

时间:2023-01-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异色瓢虫的老家在亚洲。异色瓢虫工作很认真,每天消灭危害农作物的蚜虫50~70个。在中国的北方,小麦灌浆以前,是异色瓢虫以整个集团军形式组织作战的时候。它们用三四天化成虫蛹,十天后变成虫。异色瓢虫一点都不自私,开辟一个战场后,就有另外的志愿者去寻找新的根据地,一旦发现情况,异常兴奋地飞回去找大部队。已经被发现的这样的事实何止瓢虫,澳大利亚人把向来在中国名声不好的“屎壳螂”请去帮助他们清理牧场上的畜粪……

给瓢虫们致敬

在进入法布尔《昆虫记》那个神秘世界之前,我始终以为,人类的能耐是地球上其他生物所不及的。但是,我在生活贫穷、精神富有的法布尔的思想边缘旅游了一回之后,就觉得人类的能耐小得不能再小,甚至微不足道。如果生物们能用某种语言和我们交流,我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我惶恐地想,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骄傲狂妄得将那些与我们同处在一个地球上的生物视而不见,我们目中无物的自高自大一定惹得地球村上的花鸟鱼虫、水草树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憎恶我们这些站着走路的家伙了,我们被孤立起来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我寻思,它们也肯定会经常开会,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在哪儿开会,它们以什么样的形式开会?它们的语言也许更加精彩,但绝对和我们不一样,它们也会讨论、会讲话、会研究、会发言。比如花,在开会的时候会说,我们的命运好一些是人类爱拈花惹草;孔雀在讲话的时候说,因为他们有了飞机和宇宙飞船,他们就以为不需要看到飞翔,人要是张开翅膀,那是一种什么姿势呀?飞翔应该是在空中而不是在地上;鱼在开会的时候,讨论的问题大概是,听说水能淹死人,没听说水能淹死鱼;虫子就不必说了,可怜的刘亮程隆重地伸出一只据他自己说是粗糙但温柔的农民的手,看着一只虫子朝手指尖爬去,他怕它从指尖上掉下去,紧张得脸上抽筋,但虫子只是想吓一吓那位散文家,用身体语言讲话——顺着手掌潇洒着、悬挂着走了。刘亮程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想,那是虫子们在某一个会议上作的安排,让它通过那位瞬间出名的文人给我们露一手;水草永远在思索,原始人为什么要逐水草而居;树木们也在研究,人伟大到能把卫星送上天,怎么现在还张口绿色闭口绿色呢?

有人说西班牙大画家米罗的油画很超前,他用虫子和植物的眼光看世界,在他的画中,生物和人类一样地思想着、存在着。最关键的是,人并没有比其他东西伟大多少,这样的艺术家的眼睛是火眼金睛,被这种眼睛一盯,像所有生物一样,人只是一个符号。如果要画成一幅生物图,人和虫子、植物是平等的。细一想,他的画意味深长,他描述的不是地球生物的原生态吗?那是一个竞争着也繁荣着的世界。

多一些法布尔、刘亮程、米罗就有意思了。我们能从他们搭起的桥上走过,和另外的许许多多的生命形态去谈判,解决一些争端。例如,人类站起来,便和许多生物结下了仇怨。因为那时,你死我活是不多的几种选择之一。我们恨虎豹是有道理的,我们恨熊罴和豺狼也是有道理的,我们诅咒蛇蝎心肠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人还在水中游,你想象鲨鱼该有多高兴?人的牙和鲨鱼的牙可不能比;如果人还在树上,你想象野猪该多高兴?人的嘴和野猪的嘴可不能比。可是我们已经基本征服了它们,我们已经走上康庄大道,它们却只能躲闪在羊肠小路上;我们已经能够扬帆远航,它们却只能潜藏在水底世界。我们再想方设法啖其肉吸其血就显得没有气度了。我听说射猎一只公鹿或捕杀一头公海豹后,人会把它们的那个东西割下来用以壮阳,俗称“剜根”。假如它们之间能建立互联网,天字一号的大信息是:“人霸道!”除了天上飞的飞机不吃,地上放的板凳不吃,什么都吃。其他的生物都快要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它们的世界一片恐慌,只好作最后的生存努力。我猜想,蚊子不知道从哪个网站窃得了信息,背着许许多多的生物群体,钻了人和生物互不理解的空子。有一个叫西海固的地方,因为缺水,不适合蚊子生活。但蚊子不知道用什么通讯工具串通一气,为了报复人长期以来拍、打、熏、抹的仇恨,乘着通火车的机会,钻在车厢里,不知道哪年哪月像人一样从哪一节车厢里窜下火车。从北边来了些雄蚊子,从南边来了些雌蚊子,或者正好相反。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它们纠缠在一起,龌龊在一起,杂交出很大很大的新品种蚊子,直升机一样“嗡嗡”着朝人体俯冲,把过去被人称作避暑胜地的那个地方的人害惨了。我们记起蜻蜓时,它正在生我们的气——孩子怎么就专捕蜻蜓而不逮蚊子呢?假如是因为美丽,那么美丽又有什么错误呢?蚊子就更加猖獗了。它们的险恶加深了人对一切小虫子的憎恨,这与人的自大加在一起,使更多的人愈加良莠不分,和生物的关系搞得更僵。

是该和它们沟通的时候了,古人总结了一条,烽火连天不如偃旗息鼓。但即便是讲和,也不能和蚊子之流坐在一张谈判桌上。我们在进入那些复杂的、千奇百怪的东西的领域之前,确实得要有一些准备,比如我们能否将自己看作渺小如虫,能不能不将自己看作万物之灵?如果我们还不放心,那我们就随便找一个群体多方位考察一下。

我的一位研究生物防治病虫害的专家朋友推荐异色瓢虫家族。

异色瓢虫的老家在亚洲。有一天,美洲人早晨起来在他们的花园看到了这个身背彩色之瓢的东西,还以为遇到神怪,后来他们知道异色瓢虫是那样可爱时,就给它们起名叫“多彩的亚洲瓢虫小姐”。异色瓢虫工作很认真,每天消灭危害农作物的蚜虫50~70个。它的寿命以300天计,一生吃掉15000~20000只蚜虫。各种菜蚜、萝卜蚜、麦蚜听到它的名字就浑身哆嗦。在中国的北方,小麦灌浆以前,是异色瓢虫以整个集团军形式组织作战的时候。等到小麦抽芽,追歼麦菜蚜虫的大规模战斗就告一段落。它们和农民配合得很好,爬到树上或其他高处去,让农民给蔬菜和庄稼施药。雌瓢虫可不是“变坏就有钱”的风流女色,坚守“生殖隔离”,一生就跟一个心上虫好一回。雄瓢虫偶尔犯一点毛病,但雌瓢虫每每原谅。雌瓢虫要生产1000~3000只卵,瓢虫从卵里爬出,半天就可以捕食,20天长10~12毫米,它们吃蚜虫的能力强得惊人,往往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它们用三四天化成虫蛹,十天后变成虫。春秋两季它们会组织许多专场演出。异色瓢虫一点都不自私,开辟一个战场后,就有另外的志愿者去寻找新的根据地,一旦发现情况,异常兴奋地飞回去找大部队。它们不是发现金矿就想据为己有的虫。

已经被发现的这样的事实何止瓢虫,澳大利亚人把向来在中国名声不好的“屎壳螂”请去帮助他们清理牧场上的畜粪……

我们没有发现的类似的生物形态不知道还有多少。

200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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