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的窗子

保守的窗子

从公元1978年开始，中国国家走上了改革开放之路。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引进外资，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可谓轰轰烈烈，成效显著。中国已从改革开放前国民经济频临崩溃的边缘，到走上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之路，令世人瞩目。

在国家整体开放的形势下，中国的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却比以前封闭了，而且呈进一步封闭的趋势。在社会变动期，人们丢失了许多珍贵的东西，比如亲情友情。邻里之间，门一关，老死不相往来。过去一个楼道内，因为轮流收水电费，多少还进一两回邻居的门，还彼此认识。随着磁卡水表电表天然气表的运用，邻居们似乎再用不着走动，也害怕走动了。现在一个家庭，就是一个神秘的“堡垒”，防守性很强。这是事情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在中国经济快速增长，人民生活逐步提高的过程中，不安全因素也在成倍增长。过去用来通风透光的窗子，也变得越来越“保守”了，神秘了，禁锢了。

窗子变得“保守”，并不是因为它吹进了西方腐朽思想的风，也不是因为天气变得更寒冷了更有沙尘了，而是因为窗子已成了梁上君子的通道。不说报纸上看来的，光是我身边，就发生过几起。一次是我一个女同事的父母，经商的，不小的老板，夏夜里夫妇二人在客厅沙发上睡着，小偷从窗而入，拿起了西装，拿起了小包，令我同事的父母损失两万多元现金。一次是我在电视台时，大年初三，小偷摸进家属楼三楼，偷走一对小夫妻的手机小灵通等物。为此，我还得罪了一次人，将当班睡岗的警卫开了。一次是我新到一个单位，办公室主任家被小偷从窗户潜入，盗走了价值近万元的高级手表和价值几千元的手机。最可笑的一次，是我的一个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朋友，半夜贼入，偷走了一万多元的物品。此小偷可谓大偷，到老虎嘴上拽走了胡子。如此的治安环境，你说谁家还敢大张旗鼓地开窗，尤其谁家敢在夜间开窗。说实在的，半夜贼入，偷走点钱物不要紧，倘屋主人醒了，如李佩瑶般与小偷搏斗起来，那有可能要出人命的。虽说南方某省一个县的盗窃团伙有条规矩，即半夜入室盗窃被发现后不反抗，此人被抓被判后团伙成员帮其养家。但有这样“纪律”且能遵守的贼，数量稀少。大量的，是一遇抵抗即开杀戒的。所以，人们不管天气多么闷热，空气多么污浊，为安心安全，必须将门窗关得牢牢的，方可进入梦乡。如此看来，窗子的“保守”是注定了的。

记得十几年前我就写过关于呼唤安全感的小文。十几年过去了，情形似乎变得愈加严重了。绑架的，抢劫的，诈骗的，盗窃的，均呈上升趋势。这可能是社会发展到现阶段现存水平的必然现象，是必须付出的代价。看来，中国公民的窗户是要“保守”一个较长的阶段了。中国人就不要嫌闷嫌透不过气来嫌不开放，毕竟生命比舒适比健康更加重要。活着，才能谈得上别的。

2004．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