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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黄河,跨过鸭绿江

时间:2023-01-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国共抗日决死队”是山西国共抗日统一战线的产物,1937 年8 月1 日成立,部队使用的番号是沿用阎锡山晋绥军的。这支部队由共产党员担任政工干部,阎锡山旧部的旧军官担任军事领导干部,组成抗日阵线,联合抗日。我一路连跑带爬地来到黄河岸边,望着滔滔河水,禁不住心潮翻涌,走了这么多路,今天终于来到了黄河,就要跨过黄河,进入河曲县的八路军驻地了,心里无比激动。过去,跟着晋绥军,没有上过战场打过鬼子,心里有些怕。

跨过黄河,跨过鸭绿江

我叫杨贵文,1921 年出生,今年91 岁了。一辈子跟着党,扛着枪,南征北战,从一个甚事不懂的山沟土娃娃,逐步成长为一个革命战士,共产党员,人民军队的师级干部。离休后,住在环境优美、生活富足的高楼大厦,生活条件早超越了战争年代,过着我们以前做梦都在想象的“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老婆孩子聚一搭”的幸福生活,真是天上人间,感慨万千。

我的故乡在山西保德县杨家湾,位于吕梁山脉的晋西北地区,其中的东界大山与岢岚县为邻,西隔黄河,与陕西省的府谷县相邻相望,北与河曲县接壤,南靠兴县,地形是南北长,东西窄,属于黄土高原的东部。旧社会,这里山大沟深,地贫民穷。我家世代贫农,常年居住在两孔破旧的窑洞里,全家七八口人,父母起早贪黑地耕种在干旱贫瘠的山地里,遇上风灾旱灾,常常颗粒无收,全家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年迈的奶奶活活饿死,母亲因为贫病交加无钱医治,也含恨死去。小弟弟只好送给别人,可是也没有活成,姐姐小小年纪就嫁给了别人,一家人七零八碎,说不成,哪叫过日子!我看父亲和哥哥长年累月苦在山里种地,给地主扛活,不但吃不饱饭,还欠着地主的粮食和白洋(银元),十三四的我就离开杨家湾村去乡镇找活干,想分担压在父兄身上的生活重担。

杨家湾乡在保德县城以北,黄河的东侧,朱家河的下游,素来盛产能够制造纸张的良麻。抗战时期,晋绥边区的“西北农民银行”曾经用这里盛产的优质麻纸印制钞票。因此,当地历来就有不少私人造麻纸的小作坊,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就雇人来做学徒和帮工。一家造纸作坊的老板,看我样子还算机灵,就收我当了学徒,跟他学做造纸。制造麻纸是个操心费力的活,晚上要熬夜沤麻磨浆,白天要把水淋淋的半成品纸张平展展地贴在高大的白墙上,一天要贴上百张,不能有一点破损,若有破损就扣铜板工钱,若干得好,就涨一两个铜板。学徒工一月不过10 到20个铜钱,哪能舍得叫别人扣了呢?所以干活非常小心,生怕纸张破损。后来,又叼空去给人家拉麻绳,打零工,还赶着毛驴去山里拉造纸的麻草,反正是闲不住,总想多挣几个拿回家。

当时,阎锡山是山西的大军阀,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为了扩充自己的地盘,扩大自己的势力,他经常派人抓兵收粮,闹得民不聊生。抗日战争开始以后,更是借着抗战的理由,打着“抗日”的幌子到处抓人当兵,搜刮老百姓。地方上的一些民团保安也借机行事,浑水摸鱼,打着阎锡山的旗号,到处抓壮丁,扩充自己的实力。我打工学徒的县城小镇也开始人心惶惶,很不安定,买卖人、手艺人整天也是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家的年轻人出去被人抓了兵。

1936 年开春不久,3 月份我回到家里。看着父亲和哥哥长年累月起早贪黑给地主扛活,就想,干脆留在家里和父亲哥哥劳苦在一搭混日月。谁知在家没待几天,有一天出了家门,半路上就看见县上的杨专员带着一伙人急急火火地朝我走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要干什么,那伙人就如狼似虎地猛扑到我身边,七手八脚地把我五花大绑起来,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杨专员指挥着他们,一路把我捆绑着扭送到晋绥军,抓了我的壮丁,当了晋绥军保安团的兵。

晋绥军保安团克扣军饷,纪律松懈,打骂士兵,以势压人,横行霸道,净欺负人,风气很不好,我一天都不愿意多待。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扔下他们发的大刀,偷着跑回家来。在家刚住了一两天,谁知又被保安团给抓回去,严加看管,而且再不容易逃跑了。那时,山西有不少地方民团,像红枪会什么的,都是跟着阎锡山混日子,受到阎锡山的保护,势力很大。可是,八路军的影响也很大,大家都知道八路军是真正抗日的队伍,一次次地拼着性命跟日本鬼子干,还能打胜仗,取得了平型关战役的大胜利,让全国人民都刮目相看,我打心眼里巴望着能早日见到八路军。

1937 年秋,晋绥军调编,把我调编到“国共抗日决死队”。“国共抗日决死队”是山西国共抗日统一战线的产物,1937 年8 月1 日成立,部队使用的番号是沿用阎锡山晋绥军的。这支部队由共产党员担任政工干部,阎锡山旧部的旧军官担任军事领导干部,组成抗日阵线,联合抗日。在这支部队里,我有机会接触到八路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民族的希望,总想着跟着八路军干。

可巧,八路军在晋西打了个胜仗,消灭了不少日本鬼子,接着转战来到保德。当时正是国共合作时期,阎锡山对打了胜仗的八路军也不敢公开怠慢,上峰命令我们穿戴整齐,列队夹道欢迎八路军。八路军来了,大家亲眼看到八路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官兵一致,待人和气,走到哪里都受到老百姓的欢迎,心里很是羡慕。

事后,我在“国共抗日决死队”八路军政工干部的指引下,趁人不注意,瞅空子开了小差,直奔八路军驻地。路上听人说八路军在岢岚县,还把岢岚县日本鬼子的一个炮楼给端了,又听说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驻扎在河曲县,要想到河曲县,就必须跨过黄河,得走很多很远的路。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凉了,树叶子青的青,黄的黄,我一心投靠八路军,怕什么山高水低,天冷天热!我一路连跑带爬地来到黄河岸边,望着滔滔河水,禁不住心潮翻涌,走了这么多路,今天终于来到了黄河,就要跨过黄河,进入河曲县的八路军驻地了,心里无比激动。

八路军首长见到我,非常热情,他态度和蔼地了解了一下我的情况,知道我是被国民党抓了壮丁,被迫当了阎锡山晋绥军的兵,当即就把我编入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第120 师358 旅714团,从此,我成了一名八路军战士。我的师长是贺龙,副师长是萧克,周士第为参谋长,关向应为政训处主任,甘泗淇为副主任,司令员是彭绍辉,政委是张平化。从此,我跟着共产党,打鬼子,救中国,走上了革命道路。

记得参加八路军的第一仗,是打岢岚县城。过去,跟着晋绥军,没有上过战场打过鬼子,心里有些怕。可是,看到营长带着队伍冲在前面,沿着墙根,摸到城门附近,巧妙地指挥着大家勇敢地跟鬼子周旋,打游击战,就不再害怕了,胆量也大了。这里的鬼子很嚣张,造了不少炮楼和碉堡,他们的机枪、小钢炮火力很猛,我们只能在县城外围打击日本鬼子,鬼子从炮楼上看到我们,马上集结兵力包围过来,企图消灭我们。营长马上识破了敌人的用心,立即带着大家突围,撤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到了晚上,我们趁着夜色又伏击县城,可是还是没有拿下来,部队就连夜撤到山里。打了一天的仗,大家都没吃饭,肚子都饿了。只好向山里的老百姓借点粮食,煮了一锅糜子和小米的糊糊饭给大家充饥。战争年代,老百姓日子都过得很苦,八路军为了不给山里的老百姓添麻烦,夜晚大家就抱着枪睡在山窝里。我们的枪支种类很多,长枪、短枪、“三八式”、“毛瑟枪”、卡宾枪都有,大家在山窝野地里抱着枪睡觉,心里很踏实。后来,我们去打忻州,还打了保德。那时,山西的鬼子武器精良,汽车大炮都有,势力很大,每一仗都打得很艰苦,不容易。但是,八路军就是不怕他们,就是敢跟他们刺刀见红,坚决跟日本鬼子干到底。

1939 年,中国的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的阶段。在长期抗战的困难面前,有些人对抗战前途发生了动摇。汪精卫投靠了日本人,在南京建立了日伪政府,公开和侵华日军穿一条裤子,唱一个腔调,反对抗日。国民党召开了五届五中全会,重新制定“抑共”政策。日军更是甚嚣尘上,对抗日军民大搞拉拢、收买和“囚笼政策”,要与国内反共势力联合建立什么“大东亚共荣圈”。一时间,对外妥协、对内积极反共的乌云笼罩了整个中国。

这年新年伊始,阎锡山就召集了部分晋绥高级军官,在吉县五龙宫开会,要求陈长捷、王靖国等旧军将领实行“强民政治”,企图限制山西军民抗日。阎锡山的会议刚结束,国民党的五届五中全会就出台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政策,并秘密通过了“防制异党活动办法”。这种历史的“巧合”,表明阎锡山这一时期态度的急遽改变,是与国民党确立的“对日妥协反共”的政策相一致的,二者同时加速了对抗日军民的压制迫害。不久,阎锡山就明确提出自己反共的想法,说:“不能同共产党合作,道不同,不相谋。”蒋介石开始在全国发动反共高潮,阎锡山也立即告诫手下:“天要下雨,要赶快备雨伞。一落人后,就要吃大亏。”可谓不谋而合,配合默契。

为了“不吃大亏”,阎锡山一改三年来山西实行的联共抗日的路线。1939 年3 月25 日,他亲自召集所部师长、独立旅长以上的军官,各区专员、保安司令以上的行政区干部、公道团的主要领导,以及“牺盟会”各中心区的部分县特派员等高级干部,在秋林镇召开会议。因为这次会议是阎锡山由联共抗日,转向积极反共的转折点,抗战史上称之为“秋林会议”。

1939 年12 月3 日,阎锡山开始向山西抗日的八路军下手了。他们动用武力,在永和附近袭击决死队第二纵队,破坏永和、石楼等地抗日民主政权和“牺盟会”等抗日群众团体。

接着,公然杀害了洪洞、蒲县两县的县长,继而杀害了驻扎隰县的八路军晋西独立支队后方医院的伤病员,一手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晋西事变”。

12 月6 日,毛泽东同王稼祥就“晋西事变”急电朱德、左权、彭德怀及八路军晋西独立支队等,指出:“晋西南阎部新旧两军已发生严重武装冲突,表现着山西旧派投降日寇的表面化,其性质是对抗日的叛变。”我们的方针是:“速即通知进步分子,立刻警惕,准备坚决应付事变。对叛军进攻绝不让步,坚决有力地给予还击,并立即由新派提出反对叛军口号,但不要反对阎”,“在新军内迅速巩固党的领导,不可靠者断然撤换”, 认为“晋西北晋西南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我们绝不能放弃”,毛主席最后关切地嘱咐“八路本身严加警戒,以防意外,并应给新军以鼓励、掩护和支持”。

12 月9 日,毛泽东给贺龙、关向应、李井泉发了电报,提出要加强晋西北的政治领导,并调任李井泉任晋西北军政委员会主席,统一地方党和军队的领导。同时,致电八路军总部、第120 师、第129 师、晋西独立支队等,补充说明了我们对晋西事变的估计和方针,以及八路军抗战到底的决心。

为了打击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日斗志,粉碎日军侵华的罪恶图谋, 1940 年春,彭德怀、左权、刘伯承、邓小平和聂荣臻等部队首长在毛主席、党中央的领导下,共同确定了“破袭正太路”的计划。正太路,是指从北平到汉口铁路上的河北正定开始,通过井陉,爬上巍巍太行,经娘子关天险进入山西,继而西行至榆次与同蒲铁路接轨,再上抵太原的铁路线。该线全长240 余公里,具有非常重要的军事战略意义。

当年夏季7 月,八路军总部向晋察冀军区和我们的第120、第129 师下达了作战命令,向日军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我们一马当先对日军展开了大突击,有时面对面跟日本鬼子对着干,有时声东击西,有时打伏击战,有时急行军摸到敌人的头尾狠狠地揍,仗打得很是痛快。当然牺牲也不小,但是为了消灭日本鬼子,谁也不怕流血牺牲,作战都很勇敢。随着战局的全面发动,我军参战部队越来越多,最终达到105 个团,约20 余万人,故称“百团大战”。

“百团大战”由彭德怀任总指挥,左权任副总指挥,彭总亲自坐镇山西晋察冀军区总部指挥作战。战斗打响了,八路军捷报频传,连续炸毁破坏了日军控制的正太线上的不少交通要隘,有力地打击和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与此同时,敌人在北宁、同蒲、平汉铁路的交通动脉也被我军截断,一些纵横在华北各地的公路交通线接连遭到重创,面目残缺不全。

根据总部命令,9 月,晋察冀军区又分别在在晋察冀边境的涞(源) 灵(丘)、榆(社) 辽(县)、同蒲路宁武之南北段,发起对日作战的第二次战略进攻。我们102 师在同蒲路宁武之南北段与日军决战,各参战部队都取得了辉煌战绩,我军抗战史上分别将这几战称之为“涞灵战役”、“榆辽战役”、“蒲宁战役”。

后来,我们听说,聂帅率部把我们八路军的红旗高高插在了娘子关上,那些在日本侵略军铁蹄蹂躏下生活了几年的同胞,看到高高飘扬在娘子关的八路军旗帜,都高兴得掉下了眼泪。消息传到延安,群情欢跃,延安街头到处可见祝捷的红纸大标语。延安各界还举行了万人大会,庆祝我军百团大战的胜利,毛主席还在会上通电慰问了八路军前方将士。

“百团大战”,挫败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让全国人民深受鼓舞,看到了八路军抗战的力量,坚定了人们抗战胜利的信心,从此,日本鬼子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在中国肆无忌惮,耀武扬威了。

后来,我跟随部队,在各级首长的指挥带领下,又参加了反扫荡战役、晋绥战役、绥包战役等一些抗日战斗,在战争中得到了很大锻炼。

1941 年,我在自己的革命队伍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介绍人是我的班长任玉龙、战友高凯金。那时入党还不能完全公开,入党宣誓是在一定范围中秘密进行的。后来,我的这两位入党介绍人先后在战斗中牺牲了,每当想起他们,我的心里就非常难过。

1945 年,我们打败了侵华日军,鬼子投降了,抗战胜利了。不久,蒋介石又发动了内战,为了保卫人民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我们只好重新拿起武器跟国民党蒋介石作战。

1946 年,我们三五八旅奉命跟随彭老总转战西北,进入延安,与国民党的王牌军胡宗南决战,保卫我们的革命圣地延安,保卫我们的党中央、毛主席。就是在这一年,我幸福地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亲切会见了全体指战员,还跟我们说了很多的话。他鼓励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暂时放弃一些地方,是为了将来换取更大的胜利。闯过这段艰难岁月,胜利就一定属于我们,国民党的寿命不会太长了。”听了毛主席教导,我理解了党中央为什么决定暂时放弃延安,放弃一部分革命根据地,理解了毛主席所说的“握起拳头再打出去,力量会更大”的道理,革命意志更加坚定了,对敌作战也更加机智勇敢了。后来,无论是担任侦察员,还是担任通讯排长,无论是任连长还是营参谋长,我都按照毛主席教导的战略战术对敌作战,侦察敌情。无论抓俘虏,拉电线,架设备,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1949 年,全国解放,五星红旗高高飘扬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激动得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想到那些牺牲的战友,更是百感交集。不久,我又随部队奉命前往青海剿匪。狡猾的土匪,白天扮作普通老百姓,对我们夹道欢迎,笑嘻嘻地给解放军送茶水、鸡蛋、馍馍,晚上却偷偷包抄零散的部队营房,残忍地杀害我们的战士。对此,我们吸取了教训,在后来的剿匪过程中不但提高了警惕,而且增长了智慧,胜利地完成了一次次剿匪的任务,我也分别在剿匪斗争中荣立二等功、三等功。

1952 年,美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对朝鲜的猖狂进攻,妄图两栖登陆,进而侵占中国。这时,我所在的部队听从毛主席的命令,放下正在建设祖国的镰刀锄头,立即打起背包,扛起枪支,一路急行军,来到东北的丹东,接着“雄赳赳,气昂昂” 地跨过了鸭绿江,来到了朝鲜的新义州,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部队的指战员,负责阵地炮车机械的运输收集和管理。

朝鲜山地连绵,雨水很多,道路泥泞,很不好走。为了保存我们炮团的有生力量和军备物资,首长指挥我们不断在山里挖坑道,造战壕。坑道,用来储备武器军械,当然也包括我们的机枪大炮。战壕,则用来做掩体,以便打掉那些擦地而过的美军飞机。当时,我们的大炮,多是从国民党军队缴获的702 野炮,还有一部分是苏联援助的加伦炮,但射程质量都比不上美国的飞机大炮。我们说是炮团炮兵,操作大炮的机会却并不多,多的是别的部队从阵地上搬下来打完炮的炮车空架子,再由我们推到坑道里收藏起来,先使武器归队,等有了炮弹才能让它们再上战场。

朝鲜山多,树多,我们的阵地在江边,夏天蚊虫很多,很折磨人。我们和武器都待在阴暗潮湿的坑道里,照明问题只能用豆大的油灯来解决,灯芯子是从棉衣里抽出棉花捻成的。许多战士水土不服,身上长了疥疮,甚至得了伤寒,畏寒怕冷打摆子,还流鼻血。后来,我也被传染了,昏昏沉沉烧了好几天,本来以为会死人,不料又活过来了。

冬天,大雪漫漫,天气很冷,我们吃的是高粱米、苞谷榛子和咸菜,条件很是艰苦。为了提高战斗力,我们部队的给养,后来增加了蛋粉和腊肉,很不错了。当时,朝鲜老百姓的日子也很苦,缺吃少穿的。他们看到我们的饭食和给养,难免流露羡慕,有的还会偷偷摸摸地拿上一点儿。毛主席知道以后,就指示凡邻近朝鲜百姓的部队,部队发什么,也给当地老百姓发什么,要在生活上接济他们一下。朝鲜老百姓知道了,感动得都哭了。

朝鲜的老百姓对中国志愿军特别好,大冬天的,他们把自己的热炕腾出来给我们的伤病员,自己宁可冻在门外守护着他们。他们给志愿军洗衣服、做饭,把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送给志愿军吃,自己却饿着肚子。我们忘不了那些在朝鲜的日日夜夜,忘不了朝鲜人民。

美军打仗,多的是用飞机大炮集中列队轰炸,每次出动都是10 架,20 架,采取低空飞行,目标射击,极少用步兵。为了更好地用大炮对付他们,组织上抽调一部分步兵改炮兵的人员回国集训,其中就有我。我们在辽宁锦州炮校集中学习了3 个月,之后又入朝参战,直到我们和朝鲜人民军共同把美国鬼子打到了“三八线”,美国鬼子乖乖地坐到谈判桌上跟我们谈判,停战,直至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我跨过黄河,参加了八路军,我跨过鸭绿江,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健健康康地活着超过了90 岁。2012 年,迎来了党的十八大,作为一个革命军人、共产党员,我幸运,我幸福,而更多的是欣慰,我们的祖国现在真的是富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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