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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弯山梁

时间:2023-01-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今天,改土造田后的定西,生态环境逐年好转。世纪之末,定西告诉全国人民,已经基本解决了温饱。定西的小流域治理闻名全国;全定西,尤其是北部黄土丘陵沟壑,每一寸土地都划分成某个流域的一部分,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定西人的辛苦的汗水。定西北部大都是这样的地貌。一位乡党委书记曾经陪我们坐在定西的一弯山顶上,看定西的山村。定西干旱,每一滴水都珍贵,这样暴雨

那一弯山梁

土黄骡子走锦阳

我把咸盐当冰糖

苦甜自在我心上

——定西花儿

定西全市地貌以渭河为界,形成了北部黄土丘陵沟壑和南部高寒阴湿气候差异特别明显的两个自然类型区。北部干旱山区年降雨量300毫米左右,南部高寒阴湿山区无霜期仅120天左右。全区海拔在1640~3940米之间。境内山大沟深,植被稀少。“生态环境和生产条件酷劣”、“全国最贫困的地方”,是描述定西生存状况时经常提到的两句话。

新中国成立以来,上至国家领导人,下到历届定西市及各基层领导干部以及多少仁人志士都在关心着定西。深入反思定西发展历程,人们发现,定西之所以贫困落后,就在于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内,人们注重强调“人定胜天”的拼搏精神,忽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与可持续发展;注重强调单一领域的发展,忽视全面、协调发展;注重强调经济的发展,忽视人的全面发展;注重强调唯条件论发展,忽视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发展。毋庸置疑,症结找准了,对策也就明晰了,一个新的发展思路也在逐步形成。

但民生疾苦,怎一个“忽视”了得,又是谁在忽视这一切。定西的土地贫瘠,老天无情,在特殊的历史时期,老百姓的头上还有一层更无情的天——行动和思想禁锢。俗话说,天意难测,是说天意是无法把握,不完全能把握的。这至少说明,天意可能不随人意,亦可能随人意。定西及全国的大饥之年,定西人吃光了粮食,吃光了定西最普通的洋芋蛋,吃光了野菜,吃光了树皮,吃光了草根,可活活的,很多人就没了,饿死了。活活的,难道就不知道下个月家里没粮了,该想想办法吗?活活的,草根树皮没了,就不知道去寻找点别的什么吗?难道,就不知道跑出去吗?这就是禁锢的力量。没有发生大的抢劫,没有发生暴乱,和贫瘠的大山一样的沉默中,活活的,就没了。如果就此说明我们的老百姓多么好呀,那也是令人寒心的,寒透了心。我们采访过许多定西所谓先富起来的人,他们先掘出了第一桶金,而他们每个人当年为冲破禁锢都付出了艰辛的努力。

如果说,大饥之年是共和国无力回天的灾难的话,那么此后的20年,我们又干了什么?今天,改土造田后的定西,生态环境逐年好转。世纪之末,定西告诉全国人民,已经基本解决了温饱。对于淹没于深深大山里的老百姓,这几年家里的农活发生最大的变化就是改变了种植结构,结构的调整,使农民的收入逐年增加。我们走过无数的乡镇村社,基层干部说的最多的也是这一点。调整种植结构,说起来轻松,真正落到实处并不容易。有些乡镇一开始不惜用行政命令,强行安排硬指标。定西的基层干部大多十分朴实,处处为老百姓着想,种一亩药材,怎么算,都比种一亩小麦产出更高。但你来做工作,他就很热情地打发你走,牲口拉到地头仍种小麦。一问为什么,二问为什么,三问为什么,最后的回答还是那一句话:

“娃,你没挨过饿。”

卖了经济作物,有钱,不也能买粮、买更多的粮吗?一问,二问,三问,最后的回答还是那句话:

“娃,你没挨过饿。”

地好了,气候好了些,风调雨顺了些,吃粮食的农民不种粮食种什么?

当你触及他们内心的伤痛,他们内心的天久地远的忧患,你无法责怪他们为什么只注重单一的农业种植,单一的经济思维,单一的生存理念。你走进他们的家,摸一摸他们的那双手,你不忍责怪他们砍掉了山上的一垛柴,不忍再说他们忽视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没有环保意识。你坐在他们的炕头,吃上几顿他们的家常饭,你就不忍严厉地告诫他们,山里的植被要保护,马牛羊该圈养。他们生存的资源就那么一点点,他们索取了那么一点点,你如何责备他们。

是啊,定西首先因一个“穷”字闻名,又因“穷”干出了一桩桩惊天动地又感天动地的大事业,“但愿苍生温饱”,这大事业在别的地方看来不算什么,在定西已经如老百姓所言,是解决了天事,苍生温饱就是天事,天之事都解决了,还有什么更难的事。“战天斗地”这个词,一说出来,就带有特别年代的那个味道,定西有今天恰是战天斗地的结果,战天结果是人没胜天,人也不完全再靠天,人和天达成了某种谅解和宽容。斗地的结果是,定西人用一双手把地表梳理了一次,地不再那么贫瘠和无情。定西的小流域治理闻名全国;全定西,尤其是北部黄土丘陵沟壑,每一寸土地都划分成某个流域的一部分,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定西人的辛苦的汗水。水土保持住了,地养人了,地开始回报人们的勤劳。

如果你没有走过定西的山村,也无法想象小流域治理的景象,我们带你去看一看。

黄土地,延绵的丘陵,深深的沟壑。定西北部大都是这样的地貌。丘陵很大,山势较平缓。绕山走,绕来绕去,你会发现这个那个山弯里散落的村庄,一个自然村往往是一个生产队,现在叫社,几个社构成一个行政村。一个丘陵,山南山北,山东山西,就可能是几个行政村。

一位乡党委书记曾经陪我们坐在定西的一弯山顶上,看定西的山村。那儿视野很开阔,我们看了很久,脚下的半山腰是一个自然村,山腰前后的山湾里,又是两个村。一弯又一弯隆起的平缓的山脊梁,延伸到很远,你会数出七个八个自然村。书记说,那小弯背后还有一个村,另一个小弯背后也住着七八户人家。在遥远处,细看,还有村落,有袅袅的炊烟。沟壑从最遥远处开始,汇聚无数的小沟壑,延伸到我们的后面去。天上落下雨来,落在山顶上,山梁上,雨水带着土地表层的肥土顺小沟壑,汇聚到大沟壑,往外流去。干旱的土地,中小雨最好,都被土地接纳了。定西每年只有约300毫米的雨水,却偏偏更多冰雹、暴雨,急风骤雨来,干旱又松软的地表土跟着雨水走,山上的坡地拉成了沟纹,陡峭的山体滑坡了,小树连根拔起,滚滚泥沙顺沟壑而下。小流域治理就是要阻挡这表皮土的流失;挡住地表土,须挡住大沟壑的洪水,大沟壑的洪水要用大坝拦;要拦住大洪水很难,代价很高,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流域的环境和流域人口的生存温饱。要做到大坝无水可拦,是流域治理最好的效果,那就要让天上落下的每一滴水,在短时间内落下的暴雨就地驻留渗透。从山头上开始,保护好山顶的每一把草,让植被吸纳雨水,这样哪怕流下来雨水,也是清的。在山顶下,山脖子处,陡峭和未开垦的地方,种树。小树小苗吸纳不了多少雨水,就把山挖成一道道的山槽,外高内低,在槽中种了树,既解决林木的吸水问题,又留住了自然落雨。黄土坡上,大凡平缓一点,能开垦的地方,都让定西人开垦了,小流域治理中最艰难的工程就是将每一寸山坡地筑埂搬土修成梯田。洪水想往哪里去,不让去都要圈在梯田内。我们坐在那山梁上,眼前最壮观的景象便是顺山势层层延伸的梯田,找不到一点山坡地的层层梯田。所谓梯田,也就是在山坡上,没有坡地。而在山湾脚下的小沟壑都筑起小土坝,拦住漏“网”之水,大沟壑筑起大坝。定西干旱,每一滴水都珍贵,这样暴雨带来的水也将不再是灾难,它要滋养这块贫瘠的土地。定西人亲切地称这种景象是山顶戴帽子(绿色植被),山坡穿裙子(层层梯田),山脚穿靴子(塘坝)。在夏秋,这的确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而在这个冬天,我们看到了它的内涵,一切都裸露了,一切都令人震撼地被看清了,那是定西人辛勤的汗水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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