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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的雨季

时间:2023-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杭州的春天,阴晴雨雪似乎只是瞬间的事,霎时晴,霎时雨,霎时风。在杭州,我感受了两个四月,不知道这是杭州四月的第几场雨了。杭州的风景同样令我流连。在杭州已居住三年了,只要有人提及杭州,我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杭州的雨。宋朝的吴惟信是淡定的,其实杭州的淡定,还体现在你爱西湖边的每一丝吐绿的柳条,西湖水里每一瓣缤纷的桃花。也许,在一座城市待久了,这个城市的旖旎不觉地变成我们的旖旎,如同杭州四月的云和水。

杭城的雨季

出门,又下雨了,滴答一声,又滴答一声。杭州的春天,阴晴雨雪似乎只是瞬间的事,霎时晴,霎时雨,霎时风。在杭州,我感受了两个四月,不知道这是杭州四月的第几场雨了。我夹着书,走在学林街上,我的脸开始变得忧郁,因为阴晴不定的雨。笃笃,噗噗,时而沉闷,时而浊重,倏地,这座城市连同我的生活很快便全湿了。我像一个忘带雨具的归人,从晴天走入雨天。

我自小长在粉墙黛瓦下。在我的记忆中,濛濛的、悠悠的便是江南的雨。我喜欢看那雨中屋瓦的青黛色,看那被雨烟熏得幽微的粉墙。小时候的我,觉得那就是杜牧的江南,是陆游诗里“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地方。可是,现在的我已很难找到江南最初的印象,或许是我想的太旧了。白色的瓷砖取代了长有青苔的粉墙,黄绿的琉璃取代了层层相扣的小瓦,虽然江南换上了“新颜”,但我依旧难忘它的过去,爱它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古籍上说,江南从来都是一个含混不清的地名,江北的人、中原的人为了一睹江南,来了便不再走。俨然,这里的柔软,让他们疑心北地的生硬,只有这儿才更像一个家。是的,这儿正是他们要的江南。

江南的雨声,我听过太多,也记得最多。许多年前,我一个人在檐下听雨,b-p-m-f,d-t-n-l。雨声已经成为我文字里的音符,为我写着一支支曲谱,在静静的夜里湿了我窗边的晚风,又在静静的清晨打湿了我的床头。那些有雨的日子,我开始变得格外的安静,我总在重复,重复着一件事,那就是梦:梦杭州,梦临安,梦钱塘,梦武林。每一个看似相同,却又带有明显的不同。梦中的我,不,是雨中,我撑着一把油纸伞,我仅是站着,只是站着,在一个个杭州的梦里,在一场场黏稠的雨里。我终于确信杭州会是我的福地,我将来的记忆有一半会发生在杭州。

杭州的风景同样令我流连。四月,白堤的桃花已近凋残,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很有味道的。一阵风过,花瓣随风飘落,不一会儿,路上湖上就铺满了红的、白的桃花。路上的桃花,不消我说,就已经是很美的。湖面上尤让人心醉,水面的微澜把桃的花瓣集中到岸边,一条几百米长的粉红长带便生生地映入你的眼帘。那是桃的心事,也是桃雨中我们的心事。你能说那不是你的雨季?不是你的江南雨?

在杭州已居住三年了,只要有人提及杭州,我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杭州的雨。尽管我并非只爱雨,但此刻我心中化不开的依然是雨的情愫。四月雨,它似乎已是我的一个情结,在四月的风里越来越紧。宋人吴惟信有诗:“湿了荷花雨便休,晚风归柳淡于秋。”宋朝的吴惟信是淡定的,其实杭州的淡定,还体现在你爱西湖边的每一丝吐绿的柳条,西湖水里每一瓣缤纷的桃花。喜欢一座城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眷念过,感伤过,我不觉已在四月的雨中窥知我多年前的心事。那时的我,竟如此让自己爱怜。

是夜,我骑着单车,穿过白堤的烟柳,驶过北山街成排的梧桐。雨夜的杭州,一盏盏路灯流过,像一串流动的珠串在垂柳、梧桐间。突然,身边有一对小情侣牵着手走过,女的踮着脚对男的说:“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好温柔,好爱你的。”也许,在一座城市待久了,这个城市的旖旎不觉地变成我们的旖旎,如同杭州四月的云和水。

(原收入《“五月诗会”获奖作品集》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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