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女娲山

车过女娲山

朝雾弥漫着崇山峻岭。

班车喘着粗气儿，哼哼地爬着慢坡，速度是不可能再快的了。一钻进雾团，几丈之外，不辨物什。晨雾一片茫茫，朝敦却未现，万物皆在雾的梦境中。

在外地工作的我，每每途经女娲山时，心中便要无端生出些感慨来。

这女娲山雄伟奇秀，山上林木参天，一片碧青青的绿，为平利一林区。林中松树、白扬，修颀直通，屈曲多姿，或长在洼处，或长在陡极的岩壁。盘山公路若一黑色绸带环山而缠绕，遇有浓密的一片林子，公路便藏了起来。良久，豁然开朗，人车均舒一口气。行绝壁悬崖处，体弱者紧闭了双眸，胆儿大的探身细视，也惊讶地吐舌。那路好像悬在高极的半空，绝壁的崖底一窄窄小河，柔柔绕山流去。百丈许的峭壁，刀削般笔直，其中零星小树，绿蓬蓬似一团碧云，悬崖上猛可地一两点红色的东西一闪，车中人说看到了灵芝。

山巅盘旋一小时，穿山绕山，绵绵无绝期，有延伸不完的路。一轮红日即将出来，照射群山，幻化成一个又一个七彩光环，山的轮廓又极清晰了。饱吸清新的空气，自感神清脑醒目明，呼出体内的废气，精神大振，旅途劳顿，云烟也似地溜走了，浓雾满了沟壑岭底，待散去时，林中一声鸟鸣，满山喧闹，再举目环顾，青爽爽一派葱茏，万千景象。林中瓦舍齐整，自成格局，白墙灰瓦，阶沿儿阔一丈，数丈长短，两根合抱朱色圆柱，立于一对石墩之上。门是红漆，就正好开了，女子悄然走了出来，冲早行的班车只浅浅一笑，于是满车的皆醉了酒般。

房背后一汉子朝女子望去，忽地唱开了歌：“我说那个李老三呀，两口儿种烤烟，好烟卖得好价钱，那钱就用不完，俊俏的日子内当家，那个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

女子脸一发红，朝地上啐了一口，笑骂一声，三喜子不要脸。

那三喜子也不示弱，回一句什么话，车上的人轰地都被逗笑。

班车一停，司机说吃饭打尖，旅客听令，下车将屋坐满，叫来鲜菇汤，兔子肉，野猪蹄等，风卷残云，狂饮大嚼，然后满脸通红，掏出一叠人民币，喊，老板娘，收钱。老板娘轻盈走来，收款找零头，男性旅客，顿时慷慨，说声零头别找了。

出了饭店门，门边木牌上写着：平利县女娲林场甜妹野味店。旅客们说，老板娘原来叫甜妹。

巍巍女娲山翻越了。

班车披一身光辉，载着笑语和欢乐，奔驰前去，它似乎扯出了故乡变迁韵律的丝线呢。

（原载于1991年9月17日《安康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