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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评论员:白河人韵

时间:2023-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由于尹昌龄的极力推崇,一时,白河蔚然兴起了养蚕之热。这是块英雄的土地,这块土地上有白河人的光辉业绩,更有他们的伟大精神。解决温饱之后,白河县委县政府已认识到要解决群众的口袋问题。自清时尹昌龄劝课耕桑以来,由于遭历代兵燹战乱,古时所遗桑树无多。孙哲元县长亲自主持召开了这次全县蚕桑基地乡工作会,他以其远见卓识,认识到白河县有发展蚕桑的优势和广阔的前景。

托起明天的太阳

一支绿色的壮歌,是二十一万创业者们的杰作,他们用惊人的胆识和魄力塑造历史,也塑造自己。

——作者题记

第一章 绿之韵

地处秦之东南一隅,三面环楚,祖籍多为楚。居住之地尽山,关山叠阻,峰峦翠嶂。举县为一个偌大的“山”字。

一条汉水浩浩乎在这里拐了个弯又向东流去,倒是一座别致的边城,于江边建了,岁月的长长久久,永永远远,每个春秋的风风雨雨,终于被人唤作“小汉口”。更有那墨客商贾游者,古时沿汉水泛舟,今日乘坐了火车汽车,在这里歇一脚。或是江西、浙江、福建、汉口等地的巨商小贩,不知哪个年代就在这里建起了各自的会馆,以利贸易。

这里,日盛一日,繁华在随着时代的前进而猛增。当年,各色物资:竹麻、蚕茧、核桃、板栗、木耳、油漆诸物荟萃县城,水运荆襄、汉口,上至安康、广元、汉中。尤其是那银色的蚕茧就肥而硕,成色质量一律上乘,识货者久盈其利,未了就对人说,白河出蚕茧,而且还是甲天下。

世界从此知晓白河方有此一宝。

这就是白河。

白河,古时战乱不休,隶属秦楚不定,到了明成化十二年即一四二七年,方设县治,距今已五百年矣。

白河,可谓秦风楚俗,所辖一千四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地盘,土地贫瘠,错居异地人众,语音五方皆备,山上所生之物众而杂,南北植物共生共荣。

白河为一蕞尔偏僻之地,自建县以来,也曾出过几任好的父母官。

清乾隆年闻,白河县令尹昌龄,到任时年方青春一十八岁。四川南充人,此人生得极是瘦小,但却特别精灵。

尹昌龄当了几年县令,政声颇佳,人们每当说起他,皆振振有色,津津乐道,传说故事就一如汉水之流。

而人们传说最多者,就是他断案如神和倡民兴桑。据史载,这位被白河人称赞为“尹青天”的县令,人虽年轻,然而武功却世之罕见,缉拿要犯,皆亲自上阵,曾惩治了多少凶顽,为百姓明断过多少是非。他每有公余,即微服私访,下乡办案,倡导百姓广植良桑。俗话说,治国之方,一农二桑,此足见当时养蚕兴桑之甚。由于尹昌龄的极力推崇,一时,白河蔚然兴起了养蚕之热。

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白河旧县衙址一侧和清风沟两畔就有碗口粗的桑树凡二千六百四十七株。可以想象当年植桑的盛况。

今天,你不必沉湎历史,因为人们在不断地塑造灿烂,铸造辉煌,他们在用那双双灵巧的手点缀生活,巧绘河山,修饰大地。

你于山中行走,果然是山不青却翠,水不秀却柔,常常是在山里行程数日,就是走不出山的重围。蜿蜒上到某座大山,山是陡峭,那上面地是挂牌,多少个岁月过去,山上的一面已是良田梯地一行又一行,梯地边的石坎之上广栽了良桑,那桑树一律又是三叉六拐十二拳。在临崖的石坎上有人用石灰书写了“坎边桑,奔小康”的字样。

这不仅仅是一种口号。

这是块极贫极薄的土地,白河人就在这贫瘠的地盘上默默耕耘,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到了公元一九九一年的金秋,谁能料到白河竟然以修田造地改造山河而名震海内外,国务委员陈俊生,国家开发办主任杨忠及有关部委和全国二十多个省市的领导云集白河,全国扶贫会放在了白河。

《人民日报》发了评论员文章,高度评价白河人民修田造地的精神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

这下儿,白河人当扬眉吐气了。

自一九七二年以来,白河人就铸造着“金碗碗”,到一九九三年,全县二十万人民,农民人均达到一亩基本农田,并连续三年夺得省政府的“水利振兴杯”, 人称这是白河的“三连冠”。

到目前为止,白河县已修地二十四万亩,拥有标准的石坎长度达三点七万公里,相当于六个万里长城。

何等气魄而伟大的壮举啊!

白河人民以自己的实干和智慧,以勤劳和勇敢,用开山锤写下了创业的宏篇巨作,用轰轰的炮声震撼了外面的世界,粉碎了一个又一个贫穷和落后。

二十四个春秋,历史只是一瞬,可白河人民就在青山绿水间写下了永恒,写下了成功,二十一万创业者众志成城,共同铸造了惊天动地巍巍高耸的丰碑。

这是块英雄的土地,这块土地上有白河人的光辉业绩,更有他们的伟大精神。这块土地上,处处流动着雄浑感人的歌。这支歌是什么?

我在寻觅,在倾听,在感受。

我似乎找到了,那是一支绿色的凯歌,每片叶子就是跳跃的音符,山区的经济腾飞和致富奔小康就是那支歌的主旋律。

我应用笔来抒写,尽管我是何等的渺小,面对灿烂而壮阔的业绩。

解决温饱之后,白河县委县政府已认识到要解决群众的口袋问题。县上找准了山区农村经济的支柱项目——兴桑养蚕,全县人民又以“治山创业”的精神共奏了一曲绿色的壮歌。

短短的时间,全县栽桑从一九七八年七十万株发展到现在的两千四百多万株共五万亩,养蚕由一九七八年的一百六十八张上升到现在的一万五千多张,收入达到一千五百万元。

在贫困的白河县山区,人们终于认识并已实践了“兴好桑奔小康”的坦途。

那是绿色的小康道。

那是生命色的成功。

但是,成功后更应牢记过去。

第二章 岁月的进行曲

时光追溯到一九七零年以前。

历史就这样一页一页翻过。白河县地处秦头楚尾,这里南北交汇,气候宜人。晚春见暖,秋霜迟迟,极适宜蚕桑的发展。自清时尹昌龄劝课耕桑以来,由于遭历代兵燹战乱,古时所遗桑树无多。即使是一些有识之士认识到了栽桑的重要,但那也是小打小闹,焉能形成大的气候。解放后,又几经运动,桑树累遭刀砍斧斫,到一九六四年,全县一次栽桑十万,次年,发展蚕桑员二十名,全县统共养蚕几十张。当时的林业部门只是在小范围内兴栽桑树,他们也曾在月儿乡十里村搞过柞蚕试点,由于收入太低,不适合于山区,试点很快宣告失败。但在贫困的山区,人们总是把植桑当作一星希望之光的,因为这里有自己的传统和优势。

然而,希望的星光却很快被乌云遮住了。

“文革”始,造反搞得山动地摇,人心惶惶,生产不搞,工作弃置,每个人都如着了魔,整天热衷于夺权批斗当权派。于是,有人又想了一个高招儿,说栽桑是修正主义。全县十几万株桑树被当作“修正主义的根子”一次被挖掉了。有人甚至还觉不解恨,集中起所挖的桑树根一把火化为灰烬。燃火者大快人心,发出了狰狞的笑声,心想,这下可真是把修根彻底挖除了,烧绝了。

历史在哭泣。

人们在一片“造反闹革命”中,感觉到腹中不满的窘迫,许多山里的村民自然得出自己不变的真理,光“闹革命”不吃饭不行,所以,他们看到家园空空,心中也就更空空了。有头脑者,依然信奉这个传统副业,栽桑就是栽钱串子,这是世代相沿成习的祖辈遗风。

大锅饭时代,可谓是荒唐岁月荒唐事,那时节,农民吃粮靠返销,用钱靠救济,许多人凝视着远方,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还要饿肚子无钱用,他们只能望着天上飘过的云发呆,望着哗哗流淌的溪水作痴想状。

一九七五年,一场罕见的洪水又无情地将村民的屋子、田地、树木等等席卷一空。天灾人祸面前,许多人背井离乡,他们在思忖:愁苦的日子何时才有个尽头呢?

终于有了尽头,一九七八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阵阵春风就吹遍了神州大地的角角落落,沟沟岔岔,那无休止的内斗终于停止了。发展经济建设被当作了头等大事,人们欢欣鼓舞,沐浴在党的春晖中。

生产责任制后,农民更是如鱼得水,他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可以在土地上施展本领了。好多山民自发地又植起了桑树,然而,那时由于农业基础没有夯实,所以就产生了粮桑矛盾。

吃饭有着落了,钱却没得用,致富的路子又在何方呢?山区的人民在苦苦思索着。

要治穷致富。穷惯了的人们发出一致的呼声,不,这是时代的呐喊,有了党的富民政策,人们为何不能追逐那穿金戴银富得流油的日子呢。

不能辜负这大好的时代。

人们在企盼着某种契机。

那是一九八八年初秋的一天,几辆吉普车驶进了茅坪区招待所。街道上的行人目光中露出了许多惊奇,许多入交头接耳,在山民的眼中和心里,小车是有权的领导象征,只有上边来的人才,威风八面地坐小车哩。

车子嘎的一声停了下来,从车中首先走出一位身材魁伟的汉子,噢,是孙县长,相识者认出了自己的父母官。

孙哲元县长随和地和人们打着招呼,然后,走进了区招待所。

他,就是当时的白河县县长孙哲元。这位县长为人谦虚不摆架子,且务实持重,给人以精明能干的印象。

县上要在茅坪开蚕桑工作会,这消息不胫而走。丝丝秋风吹过,人们感到了一种希望的开始。

孙哲元县长亲自主持召开了这次全县蚕桑基地乡工作会,他以其远见卓识,认识到白河县有发展蚕桑的优势和广阔的前景。他在会上侃侃而谈,纵横捭阖,他通俗而风趣的讲话博得了参加会议的人们雷鸣般的掌声,人们从他的讲话中看到了贫困山区人民致富的曙光。

会议初步确立了全县养蚕的指导思想,那就是“以蚕促桑,以发种促发展,通过抓基地建设,大力发展以梯地坎边为主的‘四边栽桑’”。

这个蚕桑会是白河县历史以来第一次由县政府召开的蚕桑专题会议,孙哲元县长谈了全县蚕桑生产发展、基地建设规划、近期奋斗目标、政府的决策,等等。会上,确立了全县十三个蚕桑基地乡。

茅坪蚕桑会是奠基,它使人们统一了认识,明确了目标。从此,白河县委县政府就形成了共识:欲发展农村经济,须大念“山”字经,做“山”字文章,大力发展以蚕桑为龙头的多种经营。

人们在县领导的科学决策中见到了绿色的希望。

一个绿色的致富工程序幕正在白河大地拉开。

第三章 为了明天的崛起

县上的决策和信心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之光。

从政府官员到一介村民都认识到,兴桑养蚕是白河县历史悠久的传统副业,是龙头产品,是创汇的拳头商品。于是,二十一万白河的英雄儿女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二十多年的修田造地,修出了石坎坎达三点七万公里,如何合理利用这石的长城呢?县委县政府经过认真的考察论证,然后作出决定,白河要大力发展以蚕桑为龙头的石坎经济,开创“立体农业”,作为振兴农村经济的突破口,明确了“以梯田坎栽桑为主,山地建园为辅,狠抓生产技术,提高经济效益作为发展白河蚕业”的指导思想。一九九零年,白河县即把石坎梯地坎边经济开发作为农村多种经营生产的重点骨干项目,并作出了“关于发展蚕桑生产的决定”,制订了发展蚕桑生产的长期规划和奋斗目标。

石坎桑奔小康已在白河喊得山响,它和县上的“稳粮攻特”战略思想是合拍和吻合的。县上本着“立足当前,着眼长远,扩大规模,加速发展,狠抓技术,提高效益,改造与发展并重、巩固与开发同步,以石坎栽桑为主,山地建园栽桑为辅”,重点抓红石河、白石河、冷水河三条流域,抓了十三个基地乡和一百个基地村一千个专业大户,形成了三大生产区域经济体系。

为了保证规划目标的实现,县委县政府又制订了新的配套扶持政策,为全县蚕桑生产的发展提供了政策保障,大大地调动了各级干部群众和技术人员的积极性。

目标既定,政策已经出台,这就需要全县人民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同吹一把号.合唱一个调,围绕主旋律,共创千秋大业。

据测算,如果能将三万多公里的石坎合理开发,全部栽上良桑,见效后,每年可增加收入三千多万元,可解决全县人民的用钱问题。

好个一叶定乾坤。

在抓基地抓大户的过程中,白河县又首先着重抓了以桑园建设为主的基础建设。自一九八八年以来共计育苗一万五千亩,产苗三千五百万株。一九九一年,县政府多方筹集资金达七十五万元,扶持桑园建设,秋冬栽桑七百零一万株,并从浙江桐乡引进良桑五百万株,而从一九九一年起,每年十一月都被定为蚕桑生产活动月。

世移时易。新的一届领导班子产生了,但是,却是换人不换目标,换班子不换方向,兴桑养蚕始终是他们的共识。

在兴桑富县的过程中,人们永远忘记不了那些领导:董先根、孙哲元、党致远、王武杰、王军、卢尤崇、黎明、张永全、彭友庆、尚志高等,为了白河的发展,为了白河的经济振兴,他们心系全县人民,心系全县的蚕桑大业,汗水洒在了“秦头楚尾”。在白河的史册上,他们的功绩将彪炳青史、熠熠闪光。

现在,全县已建立了大坪、中厂、川河、大双等六个优质种苗基地,通过各种培训,培养出了一大批育苗专业户及技术尖子。累计为项目建设提供了以桐乡音、荷叶白两个当家品种为主的优质苗八千五百六十三万株,并且还将良桑苗远售湖北、陕西、河南、四川等四省九十多个地(市)县。

而且,白河县委县政府还针对自己的特点建成了“桑、倍、桐、草、栗”五大商品基地。

时光荏苒,白河县的县域经济在飞速发展,县委县政府在开拓中勇于求索,在经济建设这个主旋律中寻求最和谐音。

一九九三年之初,自河县又大胆提出了蚕桑生产的“5215”工程规划与实施方案,即到一九九七年,桑园保存面积五万亩,养蚕两万张,产茧一百万斤,产值突破五百万元。为此,县上成立了“52l5”工程建设指挥部,由县长任总指挥,农业副县长任副总指挥。

这个工程作了若干政策规定,它为发展全县蚕桑生产起到了中兴作用,又将全县兴桑养蚕推入到一个崭新的阶段。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白河的兴桑养蚕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已取得的成绩面前,县上一班人又清醒地认识到,基础建设打牢后,现在应是上规模效益的时候了。因此,一九九五年,自河县委县政府又制定了“8532”工程,即从现在起到本世纪末,全县累计桑园面积达到八万亩,养蚕五万张,产茧三百万公斤,收入两千万元。配合工程目标的实现,又制订出了“白河蚕桑总体规划及年度实施计划”,规划在近期内建成一个缫丝厂、一个蚕种场、一个蚕药厂、一个蚕桑开发公司。

为官一任,致富一方,白河县的领导就是这样边进取边收获,他们甘作人民的公仆,为了全县能迅速跻身富裕县的行列,他们花心血洒汗水,绘宏图。

吃粮靠中间,用钱靠坎边,这话,白河县的几岁孩童都背得出。坎边栽桑,边际效益,这在白河成功地得到了印证,有人曾辩证地论述坎边栽桑与地中粮食的关系说,桑多、蚕多;蚕多,钱多;钱多,肥多;肥多,粮多。这是一种良性循环,很适合白河山区的实际。

白河人就是敢吃螃蟹,他们修地出了名,增了威,然后又以智慧和汗水,为那道道石坎坎镶上了绿色的翡翠。

为了大地的丰收,白河二十一万人民书写了成功的答卷。

今天,全县一百个养蚕重点村都配齐了副村长,每个乡都成立了蚕桑技术协会,为蚕农提供了产前、产中、产后一条龙服务,并且形成了合理的开发规模,规范栽植,形成了一山一品化。

据初步统计、从一九八八年以后,县上仅用于蚕桑生产就投资达四百万元。

这里是贫穷,但人却耐得清苦,无论哪一任官员,也无论是一个普通的村民,都在为白河出力流汗,为这个跨世纪的致富工程添砖加瓦。

白河要小康,艰苦创业当是根本。

让我们礼赞这英雄的人们。

他们从困惑走向辉煌;

他们从辉煌走向更辉煌。

翻开白河的创业史,你岂能不一观白河人的风采呢?

第四章 青山作证

秦头楚尾,关于一个人的记忆。

——作者手札之一

见到他,五十五岁的农艺师丁从贵,是在绣屏山下他的家中。他手上正捣弄着一棵扇面桑,见我来访,起身,上烟、沏茶。我们是老朋友,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客客套套的。我说明了来意,丁从贵一脸的高兴。

“是的,确实应该把白河的蚕桑写一写,我们县上的坎边桑在全国都是有影响的”,他开始了我们的座谈。

他是一个中等个头儿的基层知识分子,六十年代毕业于安康农校,学蚕桑专业。那当儿,他从白河水路乘船三天三夜来到金州,靠一腔热血男儿志,在学校刻苦攻读,以优异的成绩闻名全校。毕业时,任凭别人再三劝说,他就是放弃上调和留校的良机,硬要分回家乡,别人不理解,丁从贵欣然告诉大家,家乡需要我们回去搞建设。

就这么简单明了,他回到了白河。

可世事难料,刚走上工作岗位,适逢“文革”,他痛心疾首,怎么就学非所用,他被调到当时的县革委会生产办公室,在那个可笑的年代,有技术专长却发挥不了,他难过之极。搞政治玩权术整人,他不懂更看不惯。所以,他终日惶惶然,若有所思,又无所思。见他这样,领导狠狠批评了他几次。他心中好窝火,但又有什么办法。

一九七零年,三十三岁的丁从贵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领导让他到大坪乡黑水村去蹲点,这下有如鸟飞蓝天,龙归大海,丁从贵早就思谋着要把自己的专长贡献给贫困的山区。他来到黑水,见这石坎梯地多,水源条件不错,土地面积宽广,劳力又充裕,可村中仍然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吃。他来到村党支部书记纪宏俊家,做着支书的工作,谁想到,这位村党支部书记也是一位干实事的,他愁全村的父老乡亲穷得叮叮当,作为一村之主,他自觉汗颜,这下倒是丁从贵先上门找到了自己,有什么说的?当下两人一拍即合,纪宏俊一拍脑门儿,说:“发展蚕桑,你这是完全为了我们黑水村,我们合力干吧!”

丁从贵就在黑水村抓起了良桑育苗,一共搞了十亩地,建起了村办林场,林场是专门为良桑育苗。当然,丁从贵少不了要受到许多热嘲冷讽,那阵子,兴的只是阶级斗争,生产又是什么?业务又是什么?但是,丁从贵就醉心于自己的事业,他太爱自己的事业了。

蹲点黑水村的同时,丁从贵还带点西沟乡的同心村和繁荣村,他要首先取得点上的成功。

坎边的幼桑在茁壮成长,丁从贵的希翼也在成长。一年,两年,十年,终于,黑水起步了,这个远近闻名的穷村,到一九九四年底,累计向全县提供桑苗达五百万株,村上由三张蚕发展到年养蚕三百张,成了全县第一个兴桑养蚕的大村,全村95%的村民皆养蚕,仅此一项收入即达二十万元,全村年养蚕五张以上的达到一百零五户。

辛勤的耕耘,终于有了收获。

黑水已率先在全县走出了一村一品而富的路子,村中也因此就涌现出了省“三八红旗手”赵永英,养蚕大户胡昌录、张义胜等三十多个养蚕能手,他们是全村脱贫致富的带头人。

谈起这段经历,丁从贵颇为自豪。是啊,如果每个人都这样钟爱事业,那还有什么不能搞成呢?

丁从贵现在已是奔六十的人了,或许是生活的艰辛,或许是他风里来雨里去四季奔波在第一线,他却过早地霜白了两鬓,网状的皱纹是岁月的尖刀留给他的印痕。

要了解白河的蚕桑发展史,就得了解丁从贵,丁从贵是白河蚕桑生产的一部“活电脑”。

蚕桑,融入到丁从贵的全部生命之中。

燃过一支香烟后,丁从贵又继续了漫谈。

取得了黑水村养蚕的成功经验,丁从贵名声鹤起,当时的一名县领导握着丁从贵的手说,努力干吧,我们支持你。

有什么比领导的支持更有力呢?

是夜,丁从贵辗转反侧,久不能寐,表态拍胸脯说大话,他丁从贵从来不会,他就会实干,干出真格的让人心服。

为了便于在全县推广参观,一九七九年,丁从贵又在中厂乡同心村搞起了坎边经济桑,他来个一反传统,他以自己多年的经验,断定发展大规模的坎边桑是可行的。他亲自扬锄挖桑坑,栽植,逐家逐户上门做群众的思想工作。

正当久旱盼甘霖的时候,县领导带着县直有关部门及部分区乡两百多人前来参观同心村的坎边桑,因为这位领导对丁从贵是了解的,他相信丁从贵的能力,这回,同心村一次栽桑两千亩。

有了黑水、同心两村的典范,县上领导层已部分认识到了蚕桑在白河的优势,不久,县上扶持贴息贷款十万元,重点发展中厂、大坪、两沟、凉水、冷水和月儿六个乡的蚕桑生产。

几年的心血没有白花,到了一九八三年,同心村年养蚕已达到百张,收入了12万元。县上从同心得到启示,坎边栽桑,确实可行。

同心村粮丰林茂,总产粮实现了过百万斤,村长张绪尧感慨地对别人讲:“我们村因为发展了蚕桑,家家有存款,户户有余粮,现在,我们是吃饭没问题,用钱不着急。”

“点燃一盏灯,照亮一大片,在我们贫困山区,典型示范的作用是不小的”,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丁从贵这样说。

一九八零年十月,丁从贵告别了红石河畔的黑水和同心村,他又肩负重任,来到大双乡兴隆村。在这里,他又播撒着希望的种子,是年秋,兴隆村一次栽桑二十五万株,大双乡一次栽桑一百四十万株。

花开花落,春去冬来,现在,大双乡养蚕已达四千张。

人们说,丁从贵用脚丈量白河的山山水水,他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为了发展蚕桑业,丁从贵将青春,将追求,将人生价值抒写在了那青山绿水之间,可以公允地说,白河兴桑养蚕能有今天的盛况,丁从贵功不可没。

他永远是这样匆忙,抓一个点就成一个点。当大双乡的老老少少和他惜惜作别时,他又接到新的任务,马不停蹄去川河乡瓦屋村蹲点。

到了新的工作地点,他立马进入了角色,迅速开始了调查走访,摸底考察,他在工作笔记本上详细地写下:“川河乡全乡现有桑三千株,年养蚕三张,瓦屋村甚少,不足百株。”当时的川洞乡修田造地在全县首屈一指,但兴桑养蚕却落了后。

丁从贵成竹在胸,他决定抓瓦屋而带全乡。在瓦屋村,他首先组织全村的干部、党员几十人外出取经、借鉴,更新观念,然后,瓦屋村就发展栽桑十二万株,以瓦屋为突破口,川河乡一次性栽桑六十万株。如今,川河养蚕迅速上升到一千二百张。可观的收入,使这条河里的人们精神抖数,激发了山民们消灭穷魔的决心。

征程红似火,一九九零年,丁从贵来到西营区仓上乡南安村。面对那双双渴盼致富的眼睛,丁从贵更觉肩上担子的分量。他走东家串西家,传递绿的信息,宣讲科技的神奇,用一颗蚕桑技术人员的赤诚之心开启山民们的智慧,唤起他们战胜困难的勇气。

“丁老师为了我们,真是心可掏出见天”,村民们的思维被激活了,他们构思着一幅幅美丽的未来的图画,憧憬着明天幸福的时光,想象着来日的美好,就变思想为行动,三次栽桑八十万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共同为山村的腾飞插上了绿的翅膀。绿,尽染了仓上乡的每块土地、看看那全乡新栽上的二百五十万株桑苗,丁从贵笑了,会心地开怀大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今天的幼苗就是明天的希望,明天,贫穷安在?”

丁从贵点燃了大山里面小康的熊熊烈火。

在带领山区农民致富的崎岖小道上,丁从贵不知倦怠,前进,前进,他到了金岭,到了裴家,到了白果,每走一处,就播种下希翼,喜望来临那丰收的四季。几十年光阴,丁从贵都心系蚕农,情暖万家,那绿油油的桑园是他精心绘制的图画;那一行行桑树是他精美的诗作;他饱蘸激情在大地上写下了壮观的人生;他以对生活对事业的专注和热爱谱写了一首完美的主题歌。

他穷毕生精力,尽付那绿色的耕耘,他在拼搏中,有成功,有失落,更有丰收。

“你说说,搞事业嘛,哪有一帆风顺的?哪有不失去呢?”此时,丁从贵脸上现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须臾,他就说:“世上万事都是得失兼半,可以自豪地说,我无愧于党、我无愧于白河县的父老乡亲。”

这就是一位普通农艺师的心声,他说不出动听的豪言壮语,但人们可以想见那个时代知识分子是怎样的一种忠诚,怎样的一种事业之心,他们是民族的脊梁。

那是一九八三年的四月,丁从贵下乡在西营,正逢养蚕期,一天,他在一个蚕农家,就有一个村民风急火燎地四处寻找他,好不容易找见了丁从贵,这位村民气喘吁吁地说:“丁老师,您家里打来紧急电话,说您爱人右手摔断了三节”。

这个意外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听到这个消息,丁从贵觉得空气都凝固了。难为了这位内当家的,自己只顾工作,心里只有蚕和桑,其它什么都一股脑儿尽甩给了她。丁从贵想到这些,觉得自己欠下妻子太多了。

当下,作了有关安排,又叮嘱几户蚕农应注意的几个问题后,丁从贵赶回了县城。

回到家里,他如此这般一番,请来老岳母,说自己放心不下农户养蚕之事,烦请岳母在家照顾病人,帮助料理家务。见他这般猴急样儿,妻子没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几十年了,丈夫心里唯独只装了事业。妻子是个普通的善良女人、不过,她懂得丁从贵,理解丈夫的一切。

“喂,你好生养病,我走了”,丁从贵说罢,提着包,又风尘仆仆,踏上了开向山里的班车。

山里,有他的事业。

一九八七年七月三十日,丁从贵到安康领蚕种,忽又接到家里的加急电报,他十九岁的儿子因事故死了。他真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泪如泉涌,强压住失去爱子之痛,办完了业务。回到家,他茶饭不思,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人踟蹰在汉江之滨,习习的江风吹来,他神志略略清醒了一些。他想,失去的不可再挽回。这样再三想了,丁从贵方从悲痛中摆脱出来。

我还有事业,事业是我的支柱,他思忖道。

丁从贵不愧为一条铮铮硬汉子,在别人难以想象中,他咬牙硬挺了过来,他找回了生命的基点。

三天后,他迎着晨光,又投身到了大自然的怀抱。

三十多个春秋的风雨历程,丁从贵就是如斯地根植于广袤大地,在极为平凡的工作上,悄无声儿地默默地奉献着。

第五章 历史的嬗变

不经一番风霜苦,哪得梅花放清香。

——作者手札之二

访大坪

说是大坪,其实方圆只能住上十几户人家。红石河欢欢唱唱地从坪的左侧淌过,一年又一年。四周皆是山的对峙,或许就在山的一个地方,或是一洼人家,或是几户人的院落,如星星样散落在大坪乡的地界内。大坪乡是白河的兄弟小乡,无论面积、规模和人口都算最小最少,凡四千多人,几个自然村。乡政府设在坪的中央犹如置于灯盏核心,将目光四下望了望,心就生出了厌烦和焦躁,说一声,果真山穷水恶,人也是贫到了顶点。

但是,你错了。

大坪乡总共有五沟八岔十八面坡,时间倒流十几年,这里当然穷得是兔子不拉屎,那时,这里的女子一律外嫁他省他县他乡,本地的光棍日子难捱长吁短叹。一个穷字,男子汉就矮了三分,说话如有蚊子的声音。

因为那年月,日子过得好不恓惶。

从七十年代始,这里却着迷了栽桑,先是黑水一村,全村大小人等皆精于此道,房前地畔,入目皆桑,远看有最绿的云儿条条。几年光阴,大坪境内竞相栽植,记得那是七十年代一个灰暗的日子,一位仅懂闹“革命”而外行于抓生产的领导来此检查工作,不知何故,他就是看不惯这些油油的桑园,却把公社的头儿们训斥了一大通。

“我们这是栽的摇钱树”,公社领导回答。

“怎么能栽摇钱树呢?什么思想境界嘛,张口闭口谈钱。这是栽的资本主义的树,砍掉,砍掉,统统砍掉”,这位“造”字号甚至还拍了桌子。

于是,阴霾满天。

所幸的是,这人很快又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风波很快平静了下来。

这些或许只是一种传说。

星移斗转,大坪乡依然故我,管他春夏与秋冬,我行我素栽桑树。

他们固执地认准了一个理,共产党的政府和干部,就是要让老百姓把日子过得更好,为老百姓办点儿实惠的事。

沧海桑田多少年,到了现在,大坪乡每年养蚕一项收入达到一百八十万元。

白河县的兴桑养蚕,大坪有着发轫的地位和作用,在它之后,白河各地方形成了春笋之势。

今天,大坪人又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再显身手,弄潮中流击水。

入川河

观那地势山川概貌,俨然“川”字。

一条极窄的公路弯弯曲曲伸向了山的深处,仰头见那悬崖竟是刀切般笔直。众山拥挤,仿佛欲要相接,可终未能,就留一长长山的狭缝于沟底,抬头只能见到的便是一线蓝天。这样的光景约莫七八里光景,然后豁然开朗,眼前一亮,见那山势渐渐后退了去,地面遂开阔,庄户人家的屋头就款款升腾了道道炊烟,间或有了沸腾,牛叫羊呼,山狗一阵紧吠,鸡儿也在细吟。到了瓦屋地面,你必很磅礴,因那层层梯地直缓缓沿山入了蓝天。这样走了,一川二岸,山和地皆然。

那石坎之上尽栽良桑,层层仿佛绿的波浪,也如同绿的诗行。

这便是川河乡。

这块地方,人民扛起银锄,修地不辍,一挖就是二十多个年月。人常说,山外的世界精彩,慢慢地,川河又变得神神秘秘了。多少个日夜过去了,世界在飞速发展,当人们再进川河时,就首先锐叫起来。

这里难道有愚公再世吗?是有愚公的,川河人就是当代的愚公群。

他们在艳羡别人的时候,更看重了脚下的那块土地。川河人靠苦干修地解决了肚子,一九九零年,他们向外界宣告,全乡在县上第一个实现了人均一亩基本农田。

嗣后,川河更来了干劲,解决了肚子就狠抓票子。人们说,那条条石坎是他们立着的小金柜,那上面蓄着川河人绿绿的致富奔小康的梦呀!

如今,川河养蚕是成了气候,全乡此项收入百万元,这绿的效益更让人们信服了,有效益的绿,是桑是蚕,富了那方水土那方人。

川河在吟唱,它吟唱山的故事山里的歌,它走向远方。川河,是属于大海的。

在大双

如果排座次,白河县发展蚕种生产最早的当推大坪乡,但后来居上拥有规模和潜力者,无疑要算大双了。

大双乡是全县的大乡,治下十五个村近万人。

入了大双,似走进了一个绿色的梦中。

这也是一个靠兴桑养蚕而致富的地方。

确切地说,公元一九八零年十月中旬,县上的蚕桑现场会在兴隆村召开。县上领导群众百人,观看兴隆村的坎边栽桑。

“我们要超黑水赛同心”,年轻气盛的村干部裴长林信心百倍。

“对,大双应成为全县第一蚕桑大乡。”当时是大双乡一把手的王朝俊有如决战前的将军,他喜欢把话说满不给自己留退路。

很快,大双掀起了养蚕热潮。

乡上开会定盘子,作出了全乡发展蚕桑的决定、规划、目标、措施。乡上又召开了乡村、组和全体党员会议,统一思想和认识,乡领导分片包干一抓到底。

某个早晨,朝曦未现,王朝俊带队,大双乡二百五十个乡、村、组干部和养蚕户沿红石河逆流到了同心和黑水。

他们是来取经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王朝俊决定要干出个样子。

终于,他们成功了。

二十五年弹指一挥,大双乡终于成了全县的第一蚕桑大乡,十五个村共栽桑二百五十万株,年养蚕由一九八零年的十一张增加到目前的五千张,蚕桑收入近二百一十万元。

一大批蚕桑骨干从这里走出,他们有的成了乡、村领导,有的成了专业技术人才,裴长林、何深林、何毓发、汤守梅等,他们是村民们的致富带头人。

在这里,你每到一村一户,人们都大谈蚕桑,思想蚕桑,不愧被人称“蚕桑第一乡”。今天,大双乡拥有蚕桑大户一百一十五户,有“养蚕能手”五百名,置身大双,无论走到哪里,随时都可遇到“蚕桑专家”,他们每个人都是兴桑养蚕的行家里手。

山区的一盏明灯

兴隆村是白河县的一个后高山村,全村地处海拔五百至七百米之间。耕地大多数是坡度四十五度以上的“挂牌地”。

有人概括道,“三个太阳禾苗枯,三天雨涝土流光”,粮食最高年产也才有二十七万斤,人均不足三百斤。

穷的缘故,农村民居皆破旧茅房式石板房,大多数孩子上学无门,全村文盲一大片,一九六九年以前,兴隆村的四任支书都是从邻村“进口”的,群众自编了一首顺口溜说的巧:耕地挂在两面坡,地少土薄人口多,个个穷得叮当响,长大无钱娶老婆。

好一个兴隆村当时真实的写照。

又是一个穷字矗立在人们的面前。

怎么办?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兴隆有兴隆的办法,一九七零年到现在的几十冬夏,村上先后五任支部班子,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带领村民治穷致富,是故五个班子一个决心,一届接着一届干,一步一个脚印,他们找到了坎边栽桑依靠兴桑养蚕致富这个生财之道,并响亮地提出了“吃粮靠中间,用钱靠坎边”的口号。

一九八二年,全村一次选购良桑二十六万株,全部栽在石坎梯地的坎边上,日后,虽然蚕茧市场几起几落,可兴隆人就始终把兴桑养蚕当作骨干项目。

时代的车轮滚到了公元一九九五年,经过几十个春秋的坚韧奋斗,现在的兴隆村,即是远看是桑园,近看是梯田,万重梯地垛垛桑,一片绿带缠满山。

养蚕使兴隆人扬眉吐气,更使他们占尽了潇洒风流。

一九九一年金秋,国家扶贫会在白河召开,国务委员陈俊生在看过兴隆的桑园后,欣然挥豪题写“山区的一盏明灯”。

字字千金,有什么比这更恰切,评价得更中肯呢?

兴隆村无愧是贫困山区的一盏明灯,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不靠天不靠地,把致富的根扎在土地上,在荒山上建粮仓,在石坎上建银行。

他们尝到了兴桑的甜头,四季轮回几十载,全村就有桑树五十万株,年养蚕六百张,全村农民人均收入达两干元,人均产粮过千斤。全村几百号人终于圆了小康梦。

兴隆村成了全国的典型,人们在惊奇之余,纷纷从四面八方拥来,学它的经验,探索它致富的奥秘,大家莫不众口一词说,兴隆村是“贫困山区的一面旗帜”。

是明灯,它播撒光明,贫困山区的人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是旗帜,它猎猎飘扬在兴隆村山上那巍峨的兴隆寨上。

兴隆人如今真兴隆,他们走过了艰难坎坷曲折的历史,他们作了全县人民奔向小康的先遣队和开路先锋。

那山、那水、那人。

无不神奇无不瑰丽。

第六章 璀璨的群雕图

仰观夜的星空,何其灿烂,于是我在认真寻找那些夺目的星座了。

——作者手札之三

兴桑养蚕是一个浩大的致富工程,白河人民以“敢教日月换新天”的豪迈气慨,改造着贫穷面貌,建设自己的家园。

二十一万创业者的英雄事业,印刻在了大地之间,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创业者的足迹一行又一行,我踏着他们的足迹去寻觅那一个又一个创业者的神采……

省劳模的风采

名扬天下的茅坪乡鱼儿村的吴显均,提起他,人们没有不跷起大拇指的。

他是一位了得的养蚕能人。

山之裂缝中的鱼儿村,形同马鞍,地薄人多,旱三天缺粮,涝三天粮缺,当地百姓道的逼真:山陡坡大土层浅,地洼山边粮靠天,十年九灾收成少,生活无着靠外援。

八十年代之初,身为鱼儿村村主任的吴显均,立志要改变乡村的贫穷,他先是养过鸡,办过商店,烧过石灰、跑过生意,结果一无所成,一屁股债让他几年间好不尴尬,最后,他认准了兴桑养蚕这个道儿。一九八三年,他就搞起了多种经营,利用坎边、地边、坝边、沟边、路边,大力栽桑,地中间种粮,两手抓,双丰收,做到寸土必争,寸土必用,发挥边际效益。当时许多群众思想不通,怕栽了桑苗占了地。身为村主任的他,耐心地说服大伙儿,并率先把自家承包的土地全部栽了桑苗。在他的努力下,鱼儿一村栽桑七万株,仅吴显均就栽植了五千株,且是一次性成活。一九八四年,他开始试验养蚕,第一次,吴显均喂了半张蚕,有人在打退堂鼓,可不信邪的吴显均却非要把蚕养成不可。他订了《蚕桑通讯》《陕西农业》等有关杂志,以供学习、借鉴。一九八五年,吴显均花钱盖了两间蚕室,当年喂蚕两张,收入二百八十元,在他的带动下,全村兴起了养蚕热,到一九八七年,全村就养蚕二十二张。时隔八年后的一九九五年,鱼儿村养蚕达到三百张,吴显均全家年养蚕十五张,收入五千多元。

自己富了,村上富了,吴显均却没有忘记那些其它乡、村的众乡亲,他平时无论再忙,也要抽空外出传授技术,供给经验,他自编了一套完整的养蚕材料,一印就是三千多册,走到哪里,发放到哪里。

“春栽桑,夏养蚕,三个月时间见现钱”,吴显均总结了养蚕效益。

作为村民们的致富领头雁,吴显均将村民引上了通向富裕的康庄大道。

“全国扶贫会”期间,入会领导川流不息地来到鱼儿村,巡回观看。在他的桑园中,就恰似来到了绿的梦中。他们聆听吴显均的娓娓介绍,就没有不信服不夸赞的,那是一种何等的风光呢。

一九九二年春,百花盛开,春意融融,一派明媚的春光,吴显均被评为了省劳模,去省城出席了劳模大会。从西安归来,他坐不住了,带着旅途的劳顿和风尘,吴显均回家连夜就开村干部会,商谈致富大计,他一马当先,又修订了全村发展经济的规划。

他心中,装满了鱼儿村,装满了鱼儿村的一切。

今年中秋节前夕,我专程去他家采访。他黑瘦了些,人却格外神采奕奕,声音颇亮,这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吗?

“覃记者,我已决计交班给他们年轻人”,略作停顿,他又说,“作为一名老党员,我还要继续发挥余热呢”。

我蓦地想起了三国的老黄忠,七十开外,仍宝刀不老,雄风犹在,赴命疆场,而眼前这位省劳模正在“不用扬鞭自奋蹄”和“满目青山夕照明”。

辞别吴显均,感慨系之。

“蚕桑书记”外传

人门唤他为“蚕桑书记”,可谓亲切也。贺昌龄,担任区乡基层领导几十年,风风雨雨了大半辈子,至到一九九四年底,才退居二线,任构扒区的“三长”。

他是位极实干极诚笃的人,言辞极少。花白的头发印证了他的人生经历,也史载了他几十年乐做人民公仆的甘辛。

贺昌龄最喜欢两句诗: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尽管离开了第一线,贺昌龄却时刻都在关注山乡的变化,以及那火热的生产,依然把群众的冷暖放在心上。

已是五十七岁的贺昌龄先后在中厂区顺水、大坪乡、西沟工作战斗过,那时他二十才出头。他以倔强闻名,群众没有不知道他的牛脾气。

顺水乡,与湖北竹山县交界,山大人稀,人们的贫困只有用贫困来形容。他来到顺水当公社主任,始终注意发展蚕桑,他扳指头给农民算账,宣传桑为山民之宝的道理。他认真考察了顺水乡,认为顺水适宜栽桑,因此,他上永新村,去西山、新营村,石坎地边与农民一块儿种植下了未来的春华秋实。在当时,其它区乡发展蚕桑几起几落的时候,顺水就得了蚕桑之力,全乡人民由衷佩服他的眼光。

又是一年春草绿,组织的一纸调令,贺昌龄来到大坪乡。他带来了顺水的传统,依然抓蚕讲桑。几年的几年,又几年的几年,大坪乡成了全县的第一个蚕桑基地乡。从此,他的“蚕桑书记”就远远近近出了大名。

刚从大坪顺流而下,他就从红石河转战来到白石河的西沟乡。西沟乡地处汉白公路之上,历来是县上一个难剃的头,那是说人爱扯皮顿筋,给工作带来多少难度。

贺昌龄并不畏惧,他将生气带到这里,他就是不相信,世上没有打不开的锁,没有劈不开的柴,那是你没找准钥匙和寻着锋利的斧头。

他对人说:“兴桑养蚕是栽树存钱,我又带不走,这是造福全乡人民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难剃的头终于给他剃了。

西沟乡终于走出了贫困,经济呈日益腾飞之势。

在构扒区当书记的几年间,贺昌龄更是一如既往,全区的任何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印痕。他走村串户,跋山涉水。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党的温暖送到了哪里。曾几何时,构扒就栽桑几百万株,蚕桑的确成了他们发展经济的顶梁柱绿色企业。

“蚕桑书记”,名副其实。

“朱铁匠”写意

“朱铁匠”乃是朱明礼的雅号,大凡说铁匠,都要说打铁先得本身硬,它里面充满了褒义。

现任西营区区长的朱明礼素以务实和苦干而饮誉四方。在川河的十几年里,他把青春写进了事业。

修地抓粮和栽桑抓钱,成了他对川河乡的两大贡献。

朱明礼读山,他做山的学问,眼瞅着全乡的荒山童岭和山民紧巴羞涩的日子,他的心抽紧了,于是他横下一条心,一定要让川河旧貌换新姿。倏忽一晃如白云过隙,他花白了双鬓,但却换来了川河的巨变,一川人花满园果满枝,怎一个绿字了得,山成了金山银山,人就富富豪豪,川河也因此跨入了富裕的档次。人们知道川河,则更久闻朱明礼的大名,知朱明礼的人是一小部分,久慕“朱铁匠”的人就甚众。后来,朱明礼以政绩被擢升为冷水区的主管农业的副区长。于“朱铁匠”来说,官是做大了一点儿,可事情反倒就少了起来,但有一条是要紧的,朱明礼仍酷恋兴桑养蚕。他把川河的经验扩大到了一个有七个乡的大区。到一九九五年,全冷水区养蚕达七千张,收入三百二十万元,成了白河县的蚕桑第一大区。

为了向更高目标奋进,一九九五年春,冷水供销社拿出了五万元举办“蚕桑杯”活动,把全区兴桑养蚕再次推向了高峰,这一切,“朱铁匠”功勋卓著。

升任西营区区长之后,他总结道,西营区农业基础雄厚,土地宽广,有着发展蚕桑的好条件。

随着朱明礼的一声拍板,西营一区两年栽桑五百万株,年养蚕达到两干张。

每走一地,朱明礼都不忘抓桑。望着那绵延的群山,这位“铁匠”父母官又在构思着新的致富蓝图。

“山大王”的情怀

茅坪乡的响应村,修田造地的名头在七十年代就颇响,全村在党支部书记韩昌才的带领下,日子越发红火起来,近年来,这个海拔近千米的山顶之村到底圆了世代盼望的照明梦,光明播撒到了响应村,同时,一条公路携带着时代的信息,与响应村接了时代之轨。

没油没盐的日子已是一去不复返了。

响应在作历史的变迁,唯那山巅之上的雄伟耸立的油房寨作证。

日子过的舒心了,村民心中皆感念韩昌才,有年龄与之相仿者,一任把韩昌才喊作“山大王”。这位“山大王”当了二十多年的村党支部书记,他始始终终率领一村几百号人,从贫穷走到小康,从过去走到现在,他们一同谱写了火红的创业乐章。

七十年代末的一个日子,当时的地委书记徐山林一头大汗上到了响应村,登上了油房寨,与韩昌才促膝而谈,肯定了响应村的经验和路子。从此,响应名播陕南,许多人就津津乐道于韩昌才的传奇了。

历史的档案记载着,响应村到八十年代第一春,人均基本农田已实现了一亩,到一九九四年底,人均基本农田达到一点五亩。

市场经济的大潮汹涌澎湃,古稀之年的韩昌才仍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依旧作为全村致富奔小康的主帅,率众又行走在新的长征路上。

山变绿,水清澈,人益富,那八十万株坎边桑齐匝匝绕山而转,更添了人间几分春色。“五年后,我们响应村仅养蚕一项收入就可达百万元”,乡长王太芳在接受我采访时充满自信地一笑,那语言那神态鲜活了一代年富力强新型基层领导的风采。这次采访已过去了整整一千八百个日子,响应早已实现了自己的夙愿。他们从这个节令到那个季节。在一串串轰轰烈烈的日子中,收获着一个又一个成功。

不停进取,如黄牛耕于黄土地上,他无愧于山之精灵,为了全村人的共同富裕,他倾注了自己毕生之精力和心血。

哦,那大山的子民。

青春,在这里闪光

来到白河县蚕桑技术工作站,你会觉得室内盈满朝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迸发出青春活力。站上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三十岁。全站担负着为县上提供发展蚕桑的规划,搞技术推广,落实生产任务,引进先进技术等等任务。

他们几乎都毕业于农校,为了一个神圣的使命,他们来到了一起,然后又为了一个共同的事业,去搏击,去写就壮丽的青春之歌。

全县的大地上无不留下了他们青春的足迹,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部小说,或者说一首诗,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甘辛。

这里是一流的工作,一流的质量,一流的效益。平日里,站上除一人在家值班外,其余都分片包区抓点,或入农户,或出现在田间地头,或在石坎边桑树下,或正在蚕室里,或正在举办蚕桑技术培训班,据初步统计,蚕桑站成立的八年来,他们一共发放蚕桑技术资料十一万份,举办各种技术的培训班达三千五百多期六万多人次。

为了绿的事业,他们吃千家饭,喝万家水,耕耘在希望的田地上。他们以苦为乐,长年在农村,每人随身都带有技术资料和工具,无论是现场操作还是指导技术,都是那么的专注认真和一丝不苟。

深山里,农户居住分散,工作何等艰辛,为了让农民兄弟学到致富的实用技术,蚕桑站提出了“五上门”,即送技术上门,收蚕种款上门,送蚕种上门,送蚕药上门,消毒上门;做到了“三坚持”,坚持深入在生产第一线,坚持深入户上面对面地指导,坚持到田头地块指导。

对于他们的事迹,蚕农最知情,山里的群众最知情,群众把蚕桑站的姑娘小伙子们叫“绿的使者”,这是发自内心的美的赞誉。

为了让群众早日奔向富裕,他们呕心沥血,披肝沥胆,献出了一片挚爱之情。

蚕桑站九个人,黄核庆、张友直、金剑、丁从贵、黄隆明、张吉风、冉宝林等,他们是全县兴桑养蚕的功臣。

历史当记下他们浓重的一笔。

他们走过了耕耘、播种、收获的光辉历程,蚕桑站被省政府表彰为“蚕业服务”先进单位。

啊,这支九人的队伍。

第七章 挑战,为了明天

我坚信,脚下这块黄土地是产生奇迹的所在

——作者手札之四

休小瞧了白河这块地方,人是极不安分,他们永远勇于向贫穷挑战,在那常人想象不到的环境中,人们在创造着英雄的业绩,单说那修地,气势何等恢宏,场面多么壮观,最后被人们称为“修石坎坎端金碗碗”的宏大工程。白河人用一种罕见的胆识和魄力,以如椽之笔在写着春秋,写着山乡巨变。你再观那县城,日新月异,本是地皮金贵,可白河人就在石山下了大功夫,硬是凿出一块地基来,然后建筑起了如诗似画的神韵。于是,当外地客坐火车途经县城时,竟一片“小汉口,白河真是小汉口”的喧哗之声。时代的飞速前行,白河亦在前进,各项事业发展极快,它正走出山外,走向现代,全白河几十万人民正以新的思路、新的干劲再绘“小汉口”,装点白河地。

白河地,神秘且奇特,你当亲自领略她的韵味,它也将向你昭示着自己的博大与精深,向你展示她丰富的历史与现实的内涵。

白河,一个让你梦中呼唤的名子。

它将走向永恒的春季。

今天,二十一万人将再造辉煌。

他们在向昨天告别去迎接明天;

他们敢向明天挑战而跨入新的世纪。

1995年9月25日第一稿

1995年10月3日晨于汉水之滨五味斋中第二稿

(原载于报告文学集《蚕桑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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