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有选择地收藏

我们要有选择地收藏

中午，我在2006年第11期的《读者》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题目是《永远不搬家》，作者是刘若英。对演艺圈里的明星，我没有几个记得名字的，虽然我喜欢听他们的歌、看他们的节目。但是，对于刘若英这个名字，我却记得很牢，因为在我非常寂寞的一段时间，有那么一首歌陪伴着我，让我好好安心地品味了独处带来的惬意和收获，而那首歌就是刘若英演唱的《后来》。不知道《永远不搬家》这篇语言朴素却让我陷入沉思的文章，是不是确实出自这位演唱艺人之手。不过，文中有多处表明该文作者正是这位演唱艺人刘若英，而不是纯属巧合的另一个刘若英。因为文章表明，作者刘若英，性别女，是台湾人，职业是演员，年龄三十岁上下。这些，都是我能够与《后来》的演唱者刘若英联系起来的信息。事实上，这些东西与我今天要说的事情，或许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一旦确定此刘若英，即彼刘若英，那么以上说的都是废话了。

《永远不搬家》主要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公公婆婆在一套一百多坪（1坪≈3.3平方米）的住宅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刘若英也曾在此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作为职业军人的公公早已去世了，军方现要求他们家搬至一个不到四十坪的公寓。“房子变成一栋生活的仓库”，五十多年的生活，使得这套一百多坪的住宅被各种物品塞满了。于是，对于搬家这件事，最为头疼的不是别的，而是搬家任务的繁重，以及物品在新宅无法容纳下的问题。在年迈的婆婆这里，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个美好的回忆，都是生命中的一个象征，都舍不得丢弃。但是，家仍然要搬，东西必须有所取舍。于是，她们忍痛割爱，将许多物品送人。二手书，就搬了两卡车；家具，搬了不知几卡车；此外，还有没有开启且部分蒸发的酒，共四百三十瓶（公公不喝酒，但别人送给他，他认为这是别人的心意，不应该转手送人，于是，都积攒下来了）；类似的礼品还有茶叶六百多罐、人参两百多盒……

记得我帮一位老师搬家时，也碰到类似的情形。那位老师买了新居，旧房子里许多家具和物品都与富丽堂皇的新居显得“不合时宜”。但是，对于旧居的各种物品，诸如一台黑白电视机和一台二十一英寸的彩电、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等，师母都却舍不得扔。后来，当师母打开仓库时，我发现两个小房间的仓库里塞满了东西。最后，大部分东西只能作废品处理。那时，我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师母既有迁移新居的喜悦，也有割舍旧物的遗憾。看来，许多人都喜欢收藏，甚至敝帚自珍。这，或许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现在没有这个嗜好。干净整洁、安静清新，这就是我对居室的最大要求。至于装修得金碧辉煌，布置得琳琅满目，我对此没有半点欲望；至于将各种可有可无的玩意、收藏物等放置在房间，我则是心生厌倦。作为一辈子将要在书海里劈波斩浪的知识分子，收集书本似乎成为我们的一项本职工作。读硕士时，我的一位师兄穿着非常朴素，看起来略显寒酸。到他的房间，看到他购置了许多新书。我想，他离开学校的时候，肯定要托运几麻袋了。读博士时，我隔壁的同学从北方带来了好几袋书，还特意买了一个大书架。几年下来，他还不断买书，现在满房子都是书。而我，三年来没有买过几本书，并打算去工作时，把一半以上的旧书全部扔掉。因为我觉得，我的大脑就像一面筛子，有用的我会留下来，并且只会吸取其中的部分精华，没有用的就当作废渣扔掉，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再用了。因此，书看过之后，我会将对我有用的知识另外记下来；整本都很有价值的书，我则会收藏起来；既没有知识素材也不能给我带来启发的书，则“永不叙用”。因为我信奉:生命是一个过程，知识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个人的贡献在创造，个人的乐趣也是在创造。至少对于我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我们该不该收藏呢？如果我不喜欢也不会去收藏，那么能否说明大家也不应该热衷于收藏呢？回答这个问题，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答案只能代表你个人的观点，表明你个人的人生态度和行为准则。因此，对于这些问题，我们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答案，也不需要去寻求这样的一个答案。不过，如果一个国家和民族不懂得收藏，那么这个国家或者民族就像一群狂欢的群体，狂欢过后谁都不记得谁；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收藏，那么这个人就像一只追求和享受本能的动物，除了一种向前的追求和即时的享受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因此，虽然我不关心古董文物，但是我理解真正的古董文物收藏家及其收藏行为；虽然我对许多无实用价值的物品不屑一顾，但是我理解许多人将在某时某地购买的各种小纪念品当作宝贝一样收藏下来的心情。有了一定年岁的物品，沉淀着特定历史时刻的故事，能够让人体味到生命的完整与充盈。看来，我们应该收藏。

但是，为何我不收藏呢？其实不是我不收藏，而是我在有选择地收藏。有些人出于兴趣，或者出于商机，他们在收藏邮票、烟盒、酒瓶等；有些人追忆着一段美好的回忆，或者憧憬着崭新的未来，他们收藏着昔日恋人的小手绢、小折扇等；有些人觉得他们与日月同长，或者旧物都会成为家庭文物，或者其他，他们细大不捐，收藏着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但是我，喜欢收藏我的思想，把许多的人和事用文字变成抽象的思想，把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东西变成自己的思想。当我重新品味这些文字时，历历往事浮现眼前，那些人、那些事都活灵活现了。这不需要占用我太多的物理空间，携带方便，使用方便。因此，我喜欢写日记，我喜欢思考，我喜欢简单。

那么，你收藏什么呢？一个国家或者民族又会收藏什么呢？这些，其实不是一个能够随便回答的问题了。因为，它反映了一种追求和向往，包含着主体应该做什么和能够做什么的判断，是需要周密思考和全盘考虑的问题。

（2006年6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