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差异之一

南北差异之一——山东的乡村

暑假期间，我与兔子从吉安火车站出发，坐上了去潍坊的列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跋涉，伴随着火车的“咔哒咔哒”声，我们在第二天到达潍坊火车站，随后坐上她姐夫来接我们的车，径直往家里赶。姐夫长得胖墩墩的，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与照片上的“白净而俊逸”相去甚远。兔子以前就跟我说过，姐夫当过兵，现在从事各种围墙的承包业务，但一年也很难接到几个项目。一路上，姐夫向我介绍沿途风光与文化，让我深切感受到山东农村的发展已经远远把湖南农村甩在后面了。从沿途情况来看，山东的公路修得宽敞平坦，四通八达，要么绿化，要么硬化，放眼望去，在这个七月的酷暑季节里，还真有点“农村中的城市”之感，此其一。其二，山东农村的种植业似乎已成规模，玉米、果树以及白杨树等都是规划齐整的成片成林，不像湖南，至少不像我们老家岳阳，属于山区，田地高低不平，加上田地分到各家各户后，东一块西一块，成不了规模。其三，在沿途的许多小镇，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加工生产企业，这让我想起了浙江，想起了浙江经济的崛起之路，而在我们湖南，许多小镇上最显眼的不是各种生产企业，而是农民进“城”购物的各种商店。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疾驰，姐夫把我们送到了家。跨进家门，首先映入我眼帘的不是岳父母大人和蔼的笑脸——因为他们和善而又平静的影子早已从电话中感知，而是那种院落式的平房、拴在门口的大狗以及院落里种植的几棵果树。

对于山东的住房，我早就听兔子说过，山东农村的房子是平房，由政府统一规划。果不其然，山东每个乡镇的农户，基本上集中在某个片区里，在该片区内，政府给每户划出一片地，要求农户按照政府的基本要求统一建房。于是，在每个乡镇，形成了“井”字形的住房分布，错落有致，且皆为平房，整齐划一。想想在我们老家岳阳，房子东一幢西一幢，有平房，也有楼房；而且，农村造房子还很重视风水，1989年我家造房时，似乎所谓的“风水宝地”比交通便利等其他因素都重要。在山东农户家里，建有院落式的围墙。在南方，许多别墅以及一些农居也建有围墙，但并不普遍。不过，我觉得这种围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其好处是给生命财产安全又加了一把锁；其坏处是小小的院落让人感到窒息，加上“井”字形的住房分布，这种院落就好像只能让人呼吸天上掉下来的一点儿空气，不能让人从四面八方采撷大自然的灵气。尤其在夏天的晚上，我不喜欢待在这种院落里闷坐，而愿意在家门口眺望远处茫茫的天际，享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习习凉风。后来，我还发现，在一个乡镇里，每家每户之间互通电话，只需要拨四位数，亦即属于内线；每家每户的水均是收费的自来水，而不是像我的家乡一样，每家每户自己打压水井，他们说打水井的成本更高。我在想，这些南北差异，是从“自由”角度来理解还是从“有序”角度来理解比较好呢？

对于山东的圈养动物的方式，似乎不是其显著的特殊性，但对我的触动很大。尤其在我后来看到兔子家的养鸡方式之后，我当时真想立马打电话给我父亲，让他们也试试。这种养鸡方式，对我来说是新鲜的:把分成若干小格子的铁笼子钉在离地一米多高的墙壁上，铁笼子外侧还有一条槽，用来喂食；每一只鸡占一个小格子，互不侵犯；更妙的是，笼子外侧下方，还有一条槽，鸡生的蛋自动滚落到该槽来。在南方，至少对于岳阳老家来说，虽然也有一些鸡、狗是圈养的，但大部分是开放式的豢养。相对于山东的圈养来说，南方那种开放式的豢养虽然让鸡、狗等动物获得了自由，但对于养殖户来说，容易走失动物，也容易污染环境，尤其是养鸡户，稍不留心，就会踩着一堆鸡屎。

山东的水果，其品种和味道并不比南方逊色。我原来认为山东等北方地区主要盛产苹果，至于龙眼、荔枝，甚至桃子、橘子等常见水果，生产“基地”应该在南方。来山东之后，我发现这里不仅盛产苹果，还盛产许多其他果类。兔子家种了不少桃树，有好多品种，近年都卖了千元以上。在兔子家二十平方米左右的院落里，还种了枣树、杏树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果树，不仅增添了一些绿色，而且让我有了些馋色。

其实，走亲访友，虽然精神实质是交流思想、培养感情，但活动主题还是围绕着“吃”“玩”两字进行。在农村，“玩”在其次，中心问题便是“吃”。在山东的第一顿晚餐，就让我觉得陌生且不适应。饭桌矮矮的；椅子是用几根木条和布或线等做成的小凳子，成“又”字形，较为简单，能够收放自如；用餐很少用饭碗，夹菜进食时不免经常掉在桌上或地上；主食是较硬的馒头或各种饼，菜很少小炒，多为水煮，煮出来却是干干的，餐桌上很少见汤，不同于南方“几菜一汤”的普遍用餐方式；偶尔吃一点大米，但不是做成干饭，而是稀饭；菜较咸，且没有一点辣味。从第二天开始，他们专门给我做一点干饭；对于菜来说，除了在馆子里吃的那个羊肉（水煮的），以及岳母炖的鸡肉、鸡汤外，其他菜都引不起我的食欲。差点忘了，那里的酒文化可真浓。兔子奶奶生日那天，姐夫从啤酒厂买了两桶啤酒，每桶四十斤，另外买了好几瓶一斤装的白酒（约四十五度左右）。那次喝酒的人总共才两桌，约十七八人，可是，啤酒全喝完了，白酒也空了好几瓶。在餐桌上，我经常听他们说——“哈起来”。

兔子家是一个大家庭，她父亲三兄弟，身边还有六位叔伯（那里的称呼也怪怪的，叫大伯为大爷，还有晚辈呼长辈为“姥娘”什么的）。可以想象，相当于九兄弟的大家庭，聚到一起时，有多热闹。兔子母亲有五兄妹，除了大姨在厦门外，其余都在潍坊。不过，兔子家请客，一般情况下不会把父母的亲戚一块儿邀请，而是分开请，似乎有内亲与外亲之别。兔子父亲那边三兄弟的家庭条件均不好，比其他几位堂兄弟要差多了，有一位堂叔开了一家瓶盖厂，资产早过千万，在当地较有声望；在兔子妈妈那边，她家的条件比几位姨舅都要差。

在山东的几天，拜访亲戚花了几天时间，在家看电视度过了几天时间。由于没有购到火车票，我不得不推迟两天从潍坊乘火车赶到长沙，然后从长沙返回吉安。原计划，这个暑假要好好做些事情，但是，十来天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了，有点心疼。不过，留下点滴的经历，让我对南北文化多了一点了解。

（2007年8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