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的另一面
毛泽东同志有句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但是,在有些地方有些时候有些情况下,有了调查,也同样没有发言权。如果非要发言,就难免坏事。
1959年秋冬,各省、市、自治区普遍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农村人民公社发展情况调查,由新华社编辑成两大本《农村人民公社调查汇编》下发,其中包括27个省市区的172篇调查报告,如河南、安徽两省介绍了两个省不同区域、具有代表性的25个人民公社的典型材料,有《吃甘蔗节节甜,上楼梯步步高》《高山飞出金凤凰》《红光万丈照白河》等大唱高调的调查报告,全是歌颂和赞扬人民公社优越性、带来的巨大变化和大大提高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方面的材料。
这些调查材料,即使记述的是真的,也是个别现象,而不是当时的普遍情况。1959年的安徽,全省农业总产值23.06亿元,下降到1952年的水平。粮食总产量700万吨,比1958年减产185万吨。而当年征购量为350万吨。当时物资供应十分紧张,人民生活非常困难。河南的情况也差不多(摘自2010年6月11日《报刊文摘》)。
半个世纪之后来看这次调查,显然是一次唯上的、不实事求是的、从既定判断出发的调查,是一次不正确调查的样本。调查的缘起,是党的八届八中全会对“右倾”的批判,调查的态度是“昂首望天”,而不是“眼睛向下”,调查结论都与中央提出的“发展、健全、巩固”这个主题高度一致。以这次调查作依据,全国继续“反右”,以“错”纠“对”,拖延了解决“大跃进”问题的时机,数千万人被饿死,出现了“人相食”的悲剧。造成悲剧的原因,正如刘少奇所言:“三分天灾,七分人祸。”“人祸”之中就有调查之祸。
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调查也是如此。同样一件事,调查的人员不同、调查的目的和指导思想不同、调查的方式方法不同,就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调查可能是正确决策的依据,也可能是决策失误的诱因;可能是一种工作方法,也可能是一种政治姿态;可能是实事求是的体现,也可能是想当然的印证;可能是客观世界的反映,也可能是一相情愿的诠释;可指引迷途者走向胜利的彼岸,也可将正常的行路者导入歧途。一句话,调查可能是幸福的天使,也可能是灾难的魔鬼。这里的关键在于——调查的目的是否正确,指导思想是否端正。
如果调查的目的是要证明“八届八中全会”精神无比正确、无比英明,调查的指导思想是要为“反右”提供炮弹,那么,调查必然是应景式、命题式、求证式、先入为主的调查,调查就肯定被扭曲、被强奸。调查会成为权力的婢女,权力走到哪,调查跟到哪,权力怎么说,调查怎么做;调查会成为独裁者的贞节牌坊,“你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这是大家的调查结论哟”;调查会成为丑陋的遮羞布,通过调查,把脓包、疤瘌等掩盖起来,把强健肌肉和健康体形展现出来;调查是错误的挡箭牌,运用调查的“筛子功能”,把不好的东西筛掉,把成绩保留、放大,用事实证明“大跃进”是对的,用调查为错误正名;调查还是小人整人的暗箭,如文革中“叛徒、内奸、工贼”之类的证明材料就是通过大量“调查”获取的“铁证”。
品质的低下,思想的偏差;唯上的奴性,盲目的服从;思维的杂乱,逻辑的混淆;作风的漂浮,方法的简单等等,都可能得出调查“伪证”。
呜呼!“调查呀调查,多少不义之事假汝而行!”调查之后,误导知多少?决策失误知多少?冤魂知多少?
解难题,做决策,调查不可或缺。但必须明确的是,调查有正确与不正确、有用与无用、有利与有害之分。是有利还是有害,全看调查者怎么调怎么查。
如果不是“正确的调查”,就不如不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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