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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文还有力量吗

时间:2023-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杂文选刊》主办的全国杂文大赛已经结束,颁奖活动也已举办,从参加合作协办的刊物、报纸到参赛人数及反响状况来看,杂文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被叫好的文学体裁。于是,不得不追问:杂文到底还有力量吗?但还有一点我以为更重要:如果写杂文的人不能用自己所写的要求自己而只要求普罗大众,杂文会有什么力量?

杂文还有力量吗?

《杂文选刊》主办的全国杂文大赛已经结束,颁奖活动也已举办,从参加合作协办的刊物、报纸到参赛人数及反响状况来看,杂文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被叫好的文学体裁。从鲁迅杂文时代开始到现在,已经80多年了,杂文依然这样兴旺发达不绝如缕后继有人香火旺盛,个中原因值得深思。更有值得深思之处在于,除了写作人数超过前辈外,为何我们现在的杂文极少有超越先贤前辈之作?在除了传统的载体和平台刊发杂文(包括时评)外,更有网络、博客这些新的方式供更多人士发出自己的声音,各种批评声音的数量加在一起远远超越此前任何一个年代时,为何我们所批评的社会阴暗面和黑恶处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嚣张?我们看到的光明和希望为何却越来越渺茫越来越黯淡?于是,不得不追问:杂文到底还有力量吗?杂文的力量到底产生于何处?

作为一个编辑,我在平面媒体从业已超过25年,也可谓资深了。25年来,几乎可以说全部工作时间都在和副刊有关的版面打交道。我们的报纸是一家和教师这个职业有关的报纸,而教师一直就是我们国家文化素质最高的一个阶层,他们对公平正义的渴求,对阴暗及黑恶的痛恨应该是最敏感最强烈因而也应该是最积极的。曾经,我们的报纸在全国覆盖面很广,发行量近30万,不仅在教育界而且在社会上影响也极大,甚至受到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的关注和批示。我们报纸上面的杂文言论栏目更是极受读者欢迎的所在,那些文章所批评和倡导的事物、事件、现象等,都会受到读者更多的关注。我们在上世纪90年代也举办过全国杂文大赛,那时参赛来稿很多且质量也不错。再说,我们的副刊一直以组约刊登全国杂文名家作品而在杂文界闻名,《杂文选刊》在相当长时期内也曾在我们的报纸上大量选载,摘登,迄今我们的几个版面的头条栏目还是以杂文为主的名头做栏目名:一个叫“忧思难忘”。一个叫“百草园”……啰唆这么多归根到底是想说一句:近30年来杂文在中国的发展轨迹和历程,本人可以算是一个见证人,也是一个参与者。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骄傲和炫耀之处,相反倒是觉得很遗憾很沮丧:杂文显得很辉煌,大众却越来越恐慌。如果谁一直想用杂文来匡扶社会正气和世道民心的话,我的看法是:那你不得不说杂文的力量越来越小。直到今天杂文甚至堕落成一个赚钱和争名夺利的行业或者营生,杂文已经自废武功成了点缀和装饰,成了和它的反对者同样愚夫愚妇的合谋者。

杂文到今天这样的银样镴枪头,这样的丧失力量,不要将原因动辄浅显省力地归结为社会如何黑暗不公,官场如何贪污腐化,民众如何愚昧不堪……这都是原因,没有错,谁能说这不是原因?但这样的社会的到来和形成,杂文以及它的作者们没有扶同为恶吗?没有沆瀣一气吗?没有混水摸鱼吗?

有人说过:鲁迅以后无杂文,原因大概如何满子先生所言:“中国的历史和现实,中国人的形象和灵魂细大不捐地全部收摄在鲁迅的杂文里。”鲁迅的深刻和伟大在此,后来者尽拾余唾依样画瓢也就难怪,这也是今日的杂文缺乏力量的原因之一。

但还有一点我以为更重要:如果写杂文的人不能用自己所写的要求自己而只要求普罗大众,杂文会有什么力量?如果写杂文的人也一天到晚狗苟蝇营结帮拉派,既想占尽体制的好处分得一些残羹占得一些便宜,比如安之若素地享受公款开会旅游,游山玩水,甚至吃喝嫖赌,又要晚间坐在灯下写“我为人民呼与鼓”,反对体制种种不端和黑暗的杂文,担当意见领袖或杂文班头;既想用杂文为自己谋取名利和社会资源,又想用杂文做贞节牌坊扬名立万,这样的杂文怎会有力量?怎配有力量?多年前我写过几句关于杂文的言语:大意是,今日杂文作者的做人标准和价值观念的混乱以及不能始终如一坚持批判的价值判断标准,用封建主义反封建主义,用专制观念反对专制做法,是杂文界无好杂文的根本原因。现在我还依然坚持我的这个看法。

说到这里,会得罪很多写杂文的朋友,他们会觉得我太迂腐或者太执拗。举世滔滔,乡愿滚滚,何必苛求于一个写杂文的人呢?

我说,正是因为我们的杂文作者总以为笔杆子可以改变或者改造世界,但常常忘却了这改造世界之先一定得改造自己,不要鼓起普罗大众的余勇去破坏旧世界而自己只在后面偷偷地观望或者算计未来,等到革命成功了再出来摘桃子,这种杂文家其实更可怕。这样的革命即使成功了,也一样会有后来的复辟者或者造反者出现,造反者或者复辟人中,肯定会有现如今一样的杂文家鼓动呐喊,荷戟难眠的,只是,这一切是要用草根阶层的头颅做代价的。当然,这大概也算杂文的另一种力量吧。

近日看到一文,更坚定了我的看法,特录在此,作家周泽雄说得好极了:“说到作家的人品,我历来奉行两分法:对创作型作家,我惯于专注其作品,而对其性格人品,只从轶事和谈资的角度考虑,不予深究。作品在文学上站住了,即使作者人品有缺,我也八风不动,对作品的热爱不减分毫。因为,大作家、大诗人同时又是生活上的缺德鬼,实属常见,大可见怪不怪。反过来,我对思辨型随笔家的人品则较为看重,尤其是那些兼具‘社会良心’身份的知识分子型随笔家……理由倒也简单,随笔家除却一枝生动文笔,他一般还需体现出明哲的见解、幽默的情趣、坦诚的理性和通达的人情,凡此种种,均要求作者首先是一个让人信得过的家伙。就是说,并非我们执意要在随笔领域强行插入道德那一杠子,而是作者的人品文品一旦让人觉得不够靠谱,他笔下的一切都会大打折扣。”

在这里,我以为将写杂文的或者已成杂文家的人归入“思辨型随笔家”阵营里,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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