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的体温

“两会”的体温

又要出发了，方向还是北京。我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采访全国政协大会。

这是本届政协的最后一次会议，听说很多委员是怀着依依惜别的情绪去的。我是记者，没有同感。（铁打的政协报纸，流水的政协委员？）

本文的标题是去年3月在北京写下的，虽然文档一直空着，但我的心里一直回旋着这几个字。这温暖而又沉重的标题！我知道，我终究会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些温暖而又沉重的文字。

现在，打开这个文档，去年在北京发生的很多事情忽地就涌到了眼前——

有一天，总编和同事在天安门广场找新闻，因为证件露在外面了，不一会儿就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过了好一会儿，一封皱巴巴的信递了过来，请他们转交给代表、委员。总编一看，是为一桩人命官司喊冤的，“肯定是走投无路了”。

赵丽宏委员在人民网开设“两会博客”，写了不足10天，点击人次超过5000，网友的留言有千余篇。“人民太需要诉求的渠道了！”这句留言引起赵委员强烈的共鸣。如果，这句留言还能打动个别拿“政协委员”只当荣誉者，让他们重新掂量肩负的重任，该多好！

在北京的那些深夜里，我还一次次地点击新浪网上崔永元的“小崔会客”、柴静的“两会观察”。我平时很少看电视，可这两位是我敬重的同行，我想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在一篇博客里，柴静记叙了某次采访，当地方台的同行闪到一边让中央台先拍时，她的惶恐：“如果一个媒体，如果拥有的都是不必寻找就主动提供的线索，不必掘地三尺撬开他嘴巴，而是可以耐心等着你布好光的新闻当事人，有不用费力就可以问到的问题，有不用求证就可以主动提供的数字。那么，也就会有随之而来的，可以策划出来的现实吧。”“两会是有体温的”，原是柴静的一个标题，让我读了惊心，遂有本文标题。

周骏羽委员让儿子帮忙从上海传一个提案，儿子跟他开玩笑：“怎么，中央领导看中你啦？”他答是潘真要发个稿子。一次路遇，他跟我开起了玩笑：“是潘真看中我了。”我说：“看中你为老百姓说话呀！”我给本报写新闻，还当东方网两会专题的特约撰稿人。为老百姓说话，是我选题的首要条件。

前几天，我们在策划高端人物访谈，下班后同事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建议我改名“水真”、“白真”得了。我明白，他这是拿水均益、白岩松在激励我。这二位也是我敬重的同行。对于我们这些吃新闻饭的，他们的存在其实是一种警示，让我们时时不忘什么是真正的好记者。

今年上海政协开会时，我在会场里旁听、记录，有位亦师亦友的委员专门走过来，问我是否记得前年3月在北京写的一篇采访随笔，“你应该写那样的文章，写‘他说’、‘她说’、‘他们说’好没出息！”当然记得，在那篇反思“两会”报道的随笔中，我写过：“开一次大会不容易。国家花这么多钱，理应得到回报。最好的回报大概是，了解尽可能多的社情民意，留下尽可能多的真知灼见，推动一些问题的解决，促进社会的发展吧”、“在很多委员不辱使命的时候，我们当记者的该怎样给读者一个合适的交代呢？”

大年夜，本报的白壁上，一条新鲜标语横空出世：在政协新闻的金矿里，我们是一群快乐的矿工。开编前会，讨论到怎样办一张“有思想的报纸”，同事提出记者首先应该有思想，我接口，大家都来做“有思想的矿工”。

所以，上北京，我们是去挖掘新闻金矿，发现、记录委员们的思想，即使写“他说”、“她说”、“他们说”，只要有思想。

我好希望，除了依依惜别，全国政协委员们还带去很多别的情绪和行动，比如忧国忧民，比如为国排忧解难，比如为民仗义执言……

那样的“两会”，才不冷血，才有体温，才开了不白开、说了不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