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群:与城市崛起相伴
近代上海,逐步演变成中国最大的工商业城市,而商业人群中,不乏大商人、大富翁、大老板、大资本家和大买办。几百年前,上海其实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比如,明清时期上海只是苏州府的“卫星城”,后来渐渐繁华,誉称“小苏州”。到了20世纪二三十年代,苏州却变了上海的“卫星城”,以至称作“小上海”,其间当有夸耀、自豪的成分。这里,不仅仅是称谓的变化,而是折射苏州作为原来传统和兴盛的城市在近代的没落,也体现商人的积聚和能量,他们与新兴城市相伴,推动经济格局的震荡、变迁,使上海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神话。
上海开埠以来,逐渐发展成为区域的工业、商业、贸易和金融中心,从而取代苏州原来的主角地位。史料记载,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国内的棉布、棉纱、茶丝及米的贸易都不再流经苏州,苏州曾是全国最大的粮食集散地,此时已无进也无出。随着上海在国际贸易和国内贸易中心地位的确立,它成为近代中国民族工业和外国投资的主要场所。如1900年,苏州进出口总值为117.928 7万关平两,上海则为38 948.439 5万关平两,后者为前者330倍之多。再如1900—1937年海关的统计,这30余年中,苏州进出口货值总数最高年份为1922年,达2 636.816 2万关平两,而同年上海进出口货值总数为134 744. 088 7万关平两,后者也是前者的51.1倍。可以说,上海取代了苏州传统经济中心的角色,以超强的经济聚散能力,让当时有限的资源、资本流向上海自己的“聚宝盆”。这中间,商人群体的能量和功用不可忽略,正是这样一批资本“蚁民”,将一块香喷喷、好端端的苏州酥骨迁搬上海,苏州的中心地位由此沉沦,辉煌不再。
从宏观眼光分析,19世纪中叶发生的鸦片战争,打破了中国经济社会封闭的状态,把中国推向世界资本主义发展的大潮中,导致社会经济发生巨大分化,小农业与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开始解体,新的经济兴起,在这种社会转型中,部分适应了新经济发展需要的城市获得发展机遇而勃兴,而原先具有稳固地位、经济发达的城市则由于在转型过程中未能适应变化,从而出现衰落。苏州中心地位的沉落正缘于此。
从具体因素分析,交通地理位置的优劣也不能不说是重要原因。当初苏州之兴,仰仗于地处明清时期中国经济最发达的长江三角洲的中心地带,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水网密布,水陆交通发达,尤其得益于京杭大运河之便利,“南海百蛮之入贡者,南方数百郡之求仕者,与夫工艺贸易之趋北者,今日杭州而明日苏”,成为当时苏、杭繁华之乡的真实写照。然而,铁路的兴起,使大运河运输功能渐渐退化,慢慢地,苏州传统商业贸易地位一点点下降,像起初非常发达的苏州米市,到了清末年间迅速衰退;曾经十分兴旺的粮食专业批发市镇枫桥,到了民国初年,渐渐门庭冷落,以致变成“寒桥”。史书记载,民国以来“苏州商业区域狭隘,宏壮经营不便;其势力范围不过为当地附近四乡八镇及常熟、无锡、常州、丹阳而已”,苏州从全国性的大城市衰退成区域性中等城市;而太平天国战争的爆发,也是重要推力,期间,苏州大量的地主商绅逃往上海避难,带走了巨额财产。地主商绅包括官吏在上海发家致富后衣锦还乡,则是大兴土木、大造园林,无有志向、意识去打造一个真正强大的苏州。
近代苏州的衰退,归咎于传统经济的解体缓慢和对现代经济的反应迟钝。本来苏州具有独特、优越、领先的丝织业,然而这种优势却捆住苏州自己的手脚,在常规的惯性中,不肯也不为现代工业大潮所动,让往日的辉煌自我陶醉而麻痹嗅觉,致使新式工业一直未有发展,与充满朝气、活力的上海相比,近代苏州在满足中落伍,为此,有人自嘲:“苏州有文化,无商化。”缺乏市场活力、激情,苏州陷入农业经济的桎梏,落入窠臼而无独创。相反,上海逐步成为移民城市,拥有雄厚资金、实力,商人开店办厂,市面兴旺,追求商机,讲究商道,使近代上海从“矮个”成长为“巨人”,而近代苏州却从“巨人”缩小成“矮个”。
值得一提的是,苏州曾是经济兴盛、文化发达、人才荟萃之地,清末民初以来,苏州士绅除少数人发生身份和观念转化外,多数人保持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作为社会主流的士绅意识,通过各种渠道浸润漫延,严重影响一般民众,正是如此,晚清苏州的民风变得异常靡弱、闲散,生活节奏十分缓慢,丢失和缺乏实现早期现代化所必不可少的紧迫感和开拓创新精神。对苏州人,有人评说“长于持论,短于行为;勇于发端,怯于临事”。在这样的世风影响下,清末民初,苏州较少人愿意将其资本投入到现代实业中,以致机器生产的工业厂家寥若晨星,这样造成苏州钱庄吸收的存款在本埠难以销纳,不得不转向外埠寻求出路。恰恰相反,靠苏州最近的上海,由此大得“天时、地利”,苏州的钱融进上海,给上海的命脉贯注血液,也像乳汁滋养孩童一般,让近代上海的身子、个头愈长愈高、愈发强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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