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最古老的转桌
M46是一座北齐时期的砖室墓,它由墓道、甬道、墓室和耳室四部分组成,这也是此墓地中唯一一座带有耳室的北齐时期砖室墓。我们之所以在这里重点提到它,是因为在此墓室里出土了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世界上已知最早的圆盘形转桌。由于圆形转桌在我们今天的饭店中经常见到,所以它的出土一下子将遥远的北齐拉到了我们面前,使我们对它感到格外亲近。
转桌的发现和判定颇具戏剧性。由于这座墓已经被盗,发掘初期我们对它并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
那么,你可能会产生这样一个疑问:明明知道这座墓已经被盗了,为什么还要费力发掘呢?原因在于,我们是考古者并不是盗墓贼,我们的考古工作也不同于社会上流行的盗墓行为。盗墓贼关心的是古墓中价值连城的文物,而我们关心和进行的是对古代历史文化的研究。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墓葬内随葬的文物,更关心的是墓葬的结构特征以及它所代表的文化内涵。他们遗弃的认为无价值或价值较小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可能是宝贝。因此,尽管墓葬已经被盗掘,墓内的文物可能早已不存,但我们还是要严格按照《田野考古操作规程》,对墓葬进行科学全面的发掘,以期获得全面的了解。这也就是为什么称我们的考古工作是在抢救地下文物的重要原因。
鉴于以上原因,我们对此墓进行了更加仔细的发掘,以期尽可能多地找到那些被盗墓贼遗漏的文物信息来。
清理的结果让我们兴奋异常!我们首先在墓室西北部发现了一个体型高大的陶灯,接着在棺床上发现了墓主人的骨架。当时我们想,有此发现也就足够了。因为,我们从这具骨架上就可以得到许多重要信息,能够判断出墓主人的性别、年龄、死亡原因、民族归属以及当时的膳食营养、食谱状况等重要信息。结合墓葬结构特点,基本上可以大致了解它的文化特征。
清理工作继续进行。当我们清理到墓室东壁时,发现了一个砖砌小门,在它的中部靠下部位,发现了一个圆形陶盘,上面摆放着一个红陶碗和一个青瓷碗。令人不解的是,在圆盘的中央部位有一个圆形的、直径约3厘米的小孔。这个圆孔是做什么用的?这种疑问萦绕在每一个发掘人员的心中。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我们知道盛放东西的圆托盘或方托盘上是不会有孔的。因此,我断定,此盘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陶托盘,这个孔一定会有特殊的用处。
我们小心翼翼地清除掉圆盘下的积土,一个粗大的圆柱形的东西竖立在圆盘的下部。圆柱下部呈巨大喇叭状,上部由于已经破碎,一时无法判断它的形状。
清理继续进行,我们将上面的圆盘轻轻取下,发现圆柱是中空的。当时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个陶支架,其功能是支撑上面的陶盘。但是经过后来的修复、研究,我们逐渐发现,当时的判断是错误的,或者不准确的。因为,虽然修复后的陶圆柱的上部是一个陶碗形状,符合作为陶支架的特征,但是作为陶支架,其承受面已经足够大了,已经足够支持上面的陶盘,没有必要在圆盘的中部再做一个孔洞。
那么,这会不会是一个拉制陶坯的陶转轮呢?我们认为,这更不可能。因为它所发现的位置是在墓葬内,而不是在制陶作坊遗址中。在墓葬里放置一个陶转轮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它既不能作为墓主人生前身份的象征,也说明不了他生前的职业特征。因为在它的上部放置的不是陶坯模具,比如那些陶罐、陶壶之类的陶转轮的典型制品,恰恰相反,只是一些用于吃饭就餐的瓷碗、陶碗。再者,作为一个陶转轮,其表面应该是光滑平整的,以便于操作和对剩泥的清理。但是,这个圆盘的边缘向上微翘,中部有8道凹弦纹。因此,我们最终确定它应该是一个转桌。作为转桌的另一个证据,就是在其支架上部中间部位存在插装轴子的痕迹。当时轴子应该是木制的,为了固定它,制作人在木轴的下部、支架的上部横穿了一个铁棍,作为插销将木轴紧紧固定在下面的陶支架上。
那么,我们是怎样知道他的时代是北齐的呢?这个问题随着我们的进一步发掘也变得简单得多了。
我们在墓室内和墓道内分别发现了一块墓志,其中一块墓志砖上明确记载它的年代为“天保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墓主人的身份也逐渐明了,是“故人张冀周妻王氏”。
此外,我们又在这座墓葬中清理出灰陶碗1个、红陶碗1个、青瓷碗1个、酱釉瓷罐1个、红陶罐2个。
我们本以为到此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更惊人的发现正在悄悄地等待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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