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者之歌

劳动者之歌

——谨以此诗致普通劳动者黄燕平以及像他那样劳作的人们

劳动使人变得更加强悍

生活的强者　注定

要不断诠释这普通的词汇

在劳动大面积拓展开的时候

人类　因此走向神圣

劳动创造一切

哪怕是一棵卑贱的小草

生长的过程也充满倔强　坚韧

百折不挠

劳动使我们生存

生存中我们孕育创造

创造中　一切变得富有了

不管是个人　或是国家

都淋浴在劳动的光辉中……

这时　汗水和爱情

以及一个生动的微笑

都将得到丰厚的报答

劳动　因此显得高贵而又优美

一

1980年的秋天

远山以凝重的方式盛情挽留

你向着技校的大门

举起告别的手　挥了挥

只是挥了挥手呵

便成了艰苦的岗位上

永不沉没的桅杆　鼓满信念

双手伸进型砂中

再也不打算拔出来了

作为诞生光荣的胚芽

每一个动作　都以种子的力量

迅速成长

28个同窗

纷纷地从你的肩胛上滑落了

只剩下你唯一的窗棂

人们推开一看

发现这个窗里有坦荡的胸怀

以至　在一个受勋的下午

掌声雷鸣般地响起

九年来都没有平息过……

从此　东汽有一个大写的名字

黄燕平

二

你站在铸钢车间的场地上

身后是重重叠叠的　氧化层

很厚的砂箱和蒸腾着热气的型砂

凸凹不平的场地上

曾经　撤下几代东汽人的汗水

血泪　欣喜……甚至屈辱

你紧紧地　紧紧地握着一把型砂

几代人的向往和奋斗

贴着你的胸口

使你急促地呼吸着……

是的　这里很苦　很累

你却笑了

你的笑声　渐渐和东汽的未来

融为一体　成为模范的开端

含蓄　诚实　充满自信

三

抓住一把冰冷的型砂

就深深爱上铸造的人

他的爱　注定博大精深

将生命的信念

植根于钢铁事业中的人　他的

信念　必定比最优质的钢　更过硬

你在金属的铿锵声中　走向场地

抡起铁锹　将成吨的型砂

飞快地铲入砂箱　用力夯实后

表达一种愿望　结实而又

不拘一格

双手抱着沉重的泥芯

呼吸着灰尘很重的空气

步履艰难……

造型　完成一个细微的动作

也必须绷紧肌腱的神经

比如　搬动一块压铁

切去一块砂型　将一吨重的泥芯

垫高一毫米……

就算是小小的失误

也将会给工厂这个家庭和祖国

的汽轮机事业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任何一道环节的过失

都将被高速运转的机组

放大成难以想象的灾难……

优质的铸件　必须

像黄燕平那样

加上一个责任感的冒口

只有一丝不苟地迈动艰难的步履

东汽　才能由胜利走向胜利

并且步履轻盈

四

不了解造型的人

认为造型没什么了不起

是的　在飓风般呼啸的噪音里

在波涛般汹涌的灰尘中

淹没了多少脆弱的桅杆　怯懦

的眼睛　以及麻木者的血……

因此　开在型砂中的花朵

不仅仅是单纯的光荣

在这里　做一棵小草生长

必须比一棵大树的生命更强劲

苟活者的定义

是对劳动最卑鄙的摧残

偷生者的逻辑

是对建设最具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　我们崇敬光荣

我们爱戴用汗水洗涤干净后

庄严地贴在党旗上的名字

是的　社会主义的建设

足踏实地时　处处时时可见

光明的前景

譬如　黄燕平

肩负重任时　三步并着两步走

一步跨入下一个世纪

五

热火朝天的岗位

演奏出你轰轰烈烈的人生……

风枪的声音　是了不起的音乐

人生和世界　因此跳跃着强劲

的音符

每一个劳动日　都是一次风暴

每一个肩膀　都能承受山摇般

的振动

生存　绝不是轻松的赐予

你的信念和旗帜

是永远吞没不了的地平线

以及壮丽般的日出

陈腐　落后　麻木　山崩一般

向后退去

缓缓上升的　星座般上升的

是创造的财富与祥和

劳动　在你的身后大规模地

铺展开

一切汗水和喘息都蕴藏着生机

每一个尺寸　最先受到检验的

是人格

每一道工序　都着闪耀你灵魂

的光辉

六

多少人因畏惧艰难绕道而行

最终误入歧途

多少人因贪图享乐止步不前

最后无路可走

而你——黄燕平

从白班连二班再连三班

不舍昼夜的劳作

只是为了看到工厂的明天

从扣箱到浇注

你只是为了给东汽的明天交出

最漂亮的答卷

金钱　不能买到高尚

贪图　绝不能占有光荣

伸手就要加班的人

你的灵魂需要重新加工

张口就要待遇的人

你的人格需要重新浇铸

七

十月的车间铺满金黄

型砂和阳光温馨而又柔和

在砂箱和砂箱之间

散落着潮湿的砂粒和汗水……

人们穿着扑满灰尘　溅有

涂料和渗透汗水的衣服

弯着弓一般的腰　在铸造未来

场地上　到处都是力的概念

光洁度很高的词汇　细致而神圣

握紧扳机　连连作响的风枪

吹动强劲的高压风

扬起风尘

清晰　有力　仿佛是急骤的

蹄声

劳动　就这样显示着

宁静和热烈

你匍匐在巨大的泥芯上

烘烤后的型腔　龟裂成道道

沟壑

像峥嵘的道路

一如　前辈憔悴的愿望和

抹不平的皱纹……

于是　你反复地修补着裂缝

而粗糙的手

表达出劳动的理想　朴实而又

自然

就这样　每一条道路都涌动着

汗水和肌腱　春天出发了

一次又一次地凯旋　包括爱情

生命　不断地预言又不断地

体验

你面对着九张劳模证书

劳动的结局就是热血涌动

激荡

颤振的甜蜜

光荣的后面

是形形色色的　严峻的挑战

最后　不约而同的人们

做出同一的手势　竖起大拇指

而跟在你身后的　却是一群

没有被人们记取的名字

他们的手中　没有生锈的工具

铮亮　手感舒适　易于激发技巧

劳动的人们呵　健康而又开朗

于是　你们在富足的秋天

摧动信念和命运走向成熟

粗犷的肩膀

承受诺言

棱角分明的脸庞

全然不顾灰尘的扑打……

东汽　在一连串的挫折中

终于迎来一个又一个没有屈辱

的早晨　太阳扇面般展开

延伸成开满玫瑰的道路

我们在上面自由地行走着

生活与爱情

八

嗜睡的人　未必每夜都有好梦

懒做的人　未必见得有真正的轻松

不吝汗水勤于劳作的人

无论是精神或是物质都会变得富有

就算是针对个人或是国家

这也是最简洁的座右铭

那么　在社会主义的建设中

让我们脱去华丽的外套

挥霍汗水……

在金属圣洁的铿锵声中劳动

灵魂会布满了不起的光辉

九

黄燕平

艰难环境里的砥砺

我坚信：你明天的奋斗

将使我重新为你寻找闪光的

句子

在你东渡的前夕

我将用诗的含义

祝福你——锤镰旗下

年轻的头颅

199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