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翁”二三事
曾在《新民晚报》夜光杯版，读到作家黄秋耘《沙翁失踪之谜》一文，描绘了“沙翁”的音容笑貌，说他身为教授，兼任名医，又说传闻沙翁还有过牢狱之灾，原因不明。作者说这个哑谜的谜底，大概是永远不会公开揭晓的，并认为沙翁是“神秘的传奇人物”，他和沙翁的一面之缘是“生平的一个奇遇”。黄文闪烁其辞，读者可能以为这位传奇人物姓沙，其实，所谓沙翁就是楚词专家文怀沙。
笔者初识怀沙于50年代初，那时他30岁出头，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和三五友好相聚时，妙语如珠，显得狂放不羁。只有一次，他约我同访郭沫若老，一改平时习性，毕恭毕敬地听郭老讲话。郭老是研究楚辞前辈，怀沙受益不少，所以执弟子礼甚恭。据我所知，他以名医闻名，是1950年以后的事。怀沙多才多艺，他还擅长中国画。我们曾走访过齐白石大师，他向大师出示他画的屈原像，颇有工力，画上有郭老题写的一首七言诗。文化界知道他会画的人可能很少。
后来的政治运动，割断了我和怀沙联系。20年后在北京重逢，他已经蓄起一把胡须，虽然体健如昔，但是出门总是策杖而行。往年活跃于文化界的怀沙，交往大为减少，过从最密切的是美术家江丰，彼此隔日一见。有一次他请我上馆子，作陪的是精于工笔画的潘絜兹。怀沙画中国画，这或许是他和江、潘缔交的原因。
1989年5月下旬，怀沙东渡日本，在东京讲学——《离骚》和训诂学。他在给我的长信中，以自负的口吻说他讲学的成功。
50年代初，怀沙曾经把屈原的作品译成白话文问世，承惠赐一部给我，那是他文字生涯高潮时期，此后很少发表作品，以讲学取代笔耕。正如他的东京来信中说的：“论敏捷，笔杆子赶不上嘴皮子，嘴皮子又赶不上思维活动。往往因妙思汹涌而午夜惊醒，千种风情无人说，亦无人代为记录，人老了就更懒了。”
1992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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