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衍《血写的故事》
知道夏衍前辈是文学家、翻译家的人为数不少,知道他是新闻工作者的人则可能不多了。夏公名著《懒寻旧梦录》里,提到他创办《救亡日报》,叙述简略,给人的印象是他坐镇编辑部主持方针大计,殊不知他在淞沪战役中亲临前线采访,写了大量通讯报道鼓舞士气民心。
建国初期,我在北京旧书摊上买到夏公上述宣传抗战的《血写的故事》,除第一篇代序《我们要善用一切的(宣传)工具》,为平津战场大捷而作的《“七•二八”那一天》、《悼战友古久烈》(广播剧)之外,其余八篇,都是有关“八•一三”战役的新闻通讯特写,有的篇章文采斐然,也有文字质朴的急就章,正像作者在代序中所说的,“现在是革命和战争的时代,人们失却了低徊向往、悠长吟味的心情,他们需要的只是急速的报道和明快的结论”。在这本小册子里,作者用大量笔墨写了普通的士兵、中下级军官浴血战斗的实况;在《士无斗志的日本》一文中,他写大场告急之夜,和田汉从炮火连天的前线归来,他看到南国健儿“跑步向火线挺进,那种大无畏精神、庄严的情景,使我不自禁地流了好多感激的眼泪”。“我们虽则有了全连全营全团乃至全师殉国的悲壮史实,可是直到今日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脱逃和降敌的兵士!敌人的兵员被俘的时候,没有一个不是叩首请降,而我们空军阎海文烈士用他战斗到最后的一颗子弹自尽的那种烈烈气魄,就是敌人的将卒也不能不发出了钦佩和惊奇的感叹!”夏衍为淞沪战场上中国军人浴血抗战讴歌的爱国激情跃然纸上,读来令人感奋不已。田汉称赞夏公“在救亡日报时代他已经表现出非常卓越的记者才能”。可谓知己之言。《血写的故事》一书底页印有“二十七年(1938)三月初版”以及“出版者黎明书局”和“汉口江汉路联保里、广州惠福东路惠新四街、重庆售珠市中”三地发行所和各地的经售书店。
1994年12月下旬,我有北京之行,计划要看望夏公,行前想到他在“文革”中不幸的遭遇,这本小册子他可能没保存下来,便于晋谒之日转赠夏公,他惊喜地接到手里,如我所料不胜感慨地告诉我,此书他原来保存着的,“文革”中抄家丢失,边说边拿起放大镜看。夏公的女儿沈宁站在一旁似乎也为父亲感到高兴。
夏公还向我介绍,出版这书的黎明书局是地下党创办的,出版革命进步书籍30多种,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侵入租界,书局停办,这本书也就没有再版。
《血写的故事》还收有《上海还在战斗》,文章开头写道:“在风雪中离开上海,到广州却还可以看到油绿的芭蕉……到香港,到广东,相见的朋友第一件事就问上海的消息……”,在这篇大约二千夹叙夹议的文字末尾,注明“一•五,大广州”。这里的“一•五”应为1939(民国二十八年)1月5日,与书的底页所注“二十七年三月”在时间上出入至为明显,推测此文在广州写成后临时补进去的。
我手头存有《血写的故事》复印本,重新阅读一遍,觉得它是研究新闻战士夏衍必不可少的作品,今年是抗战胜利50周年纪念,它又是史料价值丰富的爱国主义教材,可以教育后代。
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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