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北京豆汁儿的名人
3月20日，在一份报纸上看到《豆汁儿》一文，作者说，豆汁儿味道很怪、难喝，还断言“除了上年纪的，年轻人便不贪恋了”。又说“既然老舍先生、梁实秋先生爱喝，肯定不凡”。读了此文，引起我对豆汁儿一些回忆。
40年前，一次和友人谭文瑞兄逛东安市场，他领着我到小吃店集中的地方吃小吃，特别推荐我品尝豆汁儿。我初试异味，只觉得酸溜溜的，喝了几口，便品出滋味隽永美妙。喝豆汁儿少不得以咸菜丝助食，如再吃一些烧饼，也就解决了果腹充饥问题。我记得两人付出的餐饮费只有几角钱，豆汁、烧饼是地地道道的大众化食品。谭兄原籍广东，早年在燕京大学读书，常于假日进城，以喝豆汁儿为快事。旧燕大是美国人办的贵族化学府，洋气十足，莘莘学子爱喝平民化的豆汁儿，证明它别有一番滋味，不是咖啡之类所能取代的。谭兄曾主持某大报编辑部，三年前离职，闲来无事，想必有时间喝豆汁儿了吧。
我在北京住过八年，最多的是和文友潘兄一起喝豆汁，因为彼此都在东城。我们常在隆福寺逛旧书店，逛累了，就近有一个卖豆汁的小摊子成了我们歇脚和解馋的场所。这里的食客几乎是清一色的劳动者阶层，多为三轮车工人，大碗豆汁儿加几块烧饼就可以饱餐一顿。后来潘兄到香港主编一家大报副刊，虽然说“吃在香港”，只怕想喝豆汁儿是办不到了。最近有友人从北京来告诉我，潘兄已将在港的住宅卖掉回京安度晚年，当然此举不一定是效法古人的“莼鲈之思”，为了喝豆汁而归，但是回到了故土，又有了品尝豆汁儿的条件，我为老友庆贺。
已故京剧表演艺术家言慧珠，是我所知精于品尝豆汁儿的行家。40年前，我们有一次偶然谈起喝豆汁，据她介绍，天桥有一家最好，业主很有名气（记得她说是姓石，人称“豆汁石”）。她说：“我和‘四哥’常到他那里喝豆汁儿，找个时间，我们约了四哥一道去喝‘豆汁石’的豆汁儿。”言慧珠说的‘四哥’是京剧文武小生泰斗叶盛兰。
约会没有实现，我事后寻思，只怪自己没有口福。孔子说“食不厌精”，看起来，将老舍、梁实秋、叶盛兰、言慧珠这些文学艺术家们列入精通喝豆汁儿一门，应当是没有疑问的。
1993年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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