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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的谷子

时间:2023-01-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首《人说山西好风光》,一句“黄澄澄的谷穗好像似狼尾巴”,把谷子丰收的韵律鲜活地传送给了人们。金黄的小米是华北、西北粮食作物的标志。小米的特殊食用价值,决定了谷子是生产队必须年年种植的作物。把粘谷子碾出的米叫小黄米,把笨谷子碾出的米叫小米。小米和小黄米的食用方法有差别。直到今日,小米粥始终是最受欢迎的膳食。割谷子要齐头不齐根。这样捆成捆的谷子,谷穗全露在外面,掐谷穗时便捷,还不易丢失谷穗。

金黄的谷子

一首《人说山西好风光》,一句“黄澄澄的谷穗好像似狼尾巴”,把谷子丰收的韵律鲜活地传送给了人们。谷子是我国北方地区的主要粮食作物之一。金黄的小米是华北、西北粮食作物的标志。从共产党、八路军建立延安根据地,小米就广为人知。生产队时,小米就是细粮了。生产队每年都要种谷,尤其是我所在的第三生产队,有两辆骡子拉的胶轮大车,所以,生产队必须种谷。

自然经济条件下,特别是计划经济条件下,农村商品流通的局限性,又促使农村耕作必须多样性。只有保证耕作的多样性,才能保证基本生活用品的满足。所以,生产队既要以粮为纲全面发展,还要坚持作物的多样性,以保证生产队和社员的生活必须。谷子的主要用途是碾小米食用。小米的特殊食用价值,决定了谷子是生产队必须年年种植的作物。

谷子有粘谷子和不粘的谷子。不粘的谷子,我们村叫笨谷。把粘谷子碾出的米叫小黄米,把笨谷子碾出的米叫小米。小米和小黄米的食用方法有差别。村里人食用小米,主要是熬小米粥,捞小米饭,糗小米焖饭,做小米稀饭,做米子面等;食用小黄米,主要是蒸年糕,炸油圈,炸油糕,包粽子等。村里人常吃的是熬小米粥,捞小米饭,糗小米焖饭。

直到今日,小米粥始终是最受欢迎的膳食。当年新米熬成的小米粥,气味淡薄,清香舒畅,滋养脾胃,益气养肾,多年来始终是山村女人生孩子坐月子的主要食品。生孩子坐月子是女人的大事,在靠山吃山的自然经济时期,物品极为缺乏,山村里没有几样可以补养身体的食品,女人生孩子坐月子主要就是喝小米粥。所以,谁家有产期的妇女,一定要备一些小米,腌一些鸡蛋。村里人有时问询怀孕的妇女,就是问:“快喝小米粥了吧?”意思就是询问,快生孩子坐月子了吧。过去,不少的妇女生小孩没有奶,主要就是把小米碾烂,用细箩筛成面,加一点糖,熬成浆糊给孩子吃。有的产妇身体极为虚弱,就把小米和芝麻放在一起,碾烂筛面,给产妇打茶汤喝。

回想起来,印象最深的是奶奶和母亲给捞的小米干饭。

父亲多年在大队、生产队担任干部。我和哥哥小小的年纪,就要干大人干的活儿。生产队时期,国家鼓励社员养猪。那时家家都养猪。把猪养大卖给供销社,既给钱,还给饲料粮、布票等奖品,同时,可以造肥,交给生产队挣工分。那时,粮食短缺,没有粮食给猪吃,主要是给猪打野草野菜。家家都给猪打野草野菜,村里的野草野菜很少。立夏以后,就经常到村里的东山上去芟囊榆。

囊榆,有的地方叫胡榆,叶厚肥嫩,叶的直径可达三四厘米。村里的东山上有一个水石塘,水石塘上下的山坡上,有很多囊榆。水石塘那时是一年四季流水的山洞,很深,洞里阴凉阴凉的。夏天,在水石塘里呆上一会儿,就会浑身发冷。每到夏天,只要上山去水石塘,奶奶都会给我带小米干饭和咸菜。那时,家里的干粮袋就是用白布缝成的小口袋。我们叫布抽子。奶奶把捞好的小米干饭放进布抽子里,再放上几片焦黄的咸菜片。我背着干粮袋,到了山上后,先把干粮袋挂在水石塘的岩壁上,然后就去干活。把芟好的囊榆打好褙子,再吃干粮。小米饭在水石塘里一阴,就像放到了冰箱里冰镇了一样,就着焦黄的咸菜,吃起来格外清香爽口。

吃起来最可口的是奶奶给糗的榆叶、豆角和小炸鱼焖饭。

村中间的小河,世世代代在村中流淌着。每到夏天,几场雨水,小河就与拒马河连在了一起,拒马河又与白洋淀连在了一起。年复一年,小河中有着逮不完的河鱼河虾。山里人有一种观念,打鱼摸虾,误了庄稼。村里人大多数不去河边打鱼摸虾。我们这些孩子不管大人说什么,有时间就去河边逮鱼捞虾,每次都会逮来少半脸盆、半脸盆、一脸盆的小鱼。每次逮来鱼,奶奶都要一条一条的呲去内脏,洗干净,有时半天、小一天都呲洗不完。那时,老百姓没有地方买食用油,一般的时候都是焖酥鱼吃。有时,奶奶特意用油炮一些小鱼。要把小鱼炮得很干。糗小米焖饭时,放上榆叶、豆角和一些炮干的小鱼,焖出的小米饭格外地好吃。很可惜,马安村的小河,源头的泉眼已经很小了,小河也很小了,小鱼也很少了。

谷子的适应性很强,耐旱,非常适宜在山坡地播种。生产队的耕作,是根据生产队的生产和生活协调考虑的。村里各生产队都要种谷。既是社员生活需要,更是生产队的生产需要。那时,牲口、马车是生产队的主要运输工具。村里、生产队的公共场所和社员家的生活用煤,要靠牲口和马车到40里地远的蒲洼去拉,生产和生活资料的运输,要靠牲口和马车运输。生产队种谷的重要用途之一就是解决牲口的饲草。在那个时候,谷草也是生产队必须储备的军马草。三生产队有两辆大车,六匹骡子,还有几头毛驴,谷草的需要量就更多,所以,生产队必须种足谷子。

马安村一般种春谷。生产队主要在两种地块种谷,平地和坡地。平地要春耕和秋耕。不管离村多远,也不管是平地和坡地都要施足农家肥。有的坡地,则主要是沤火粪。把地面挖出一个十字土沟,在土沟四端留好四个火口。从地边、山头刨下带土的草皮,草朝里,土朝外,围绕十字土沟垒成圆的土堡,草皮的间隙要填满细土,防止跑烟。土堡中间要压足柴草。砌好后,顺着火口把柴草点燃,再把火口用土封死,土堡里的柴草慢慢燃烧,所有的烟都焖在土堡中,火和烟把草皮薰黑。村里人把这叫沤火粪。这种火粪含钾量很高,可以大大提高植物的根系生长能力,形成发达的根系,促进作物的生长。沤火粪种谷子,谷子的根很强壮,根系发达,吸收土壤水分和养分的能力明显增强,谷子的茎杆健壮,谷子不易倒伏。

生产队的农作物播种,一般是一坡地、一沟地确定种植的品种。有时,一沟地,不管是平地还是坡地,都种谷子。到了秋收时节,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满坡满沟金黄灿灿,秋风一吹,刷刷作响,人到地边,惊起一片麻雀呼啸而过。平地种谷子,主要是用种轼耩地,播种效率高,种子播撒均匀。坡地则是人工撒种,用镐刨种。生产队种谷都是和高粱、红小豆混种,地边则点种豇豆,地头地边还要种瓜秧。秋收时节,先要派社员收割埝边的豇豆,然后才去割谷子,收豆子,搴高粱。

把谷子从地里割下来,把谷穗从谷秧上掐下来,把谷穗落瓤,才收成了谷子。

割谷子是比较讲究的活茬。割谷子要齐头不齐根。割谷子的时侯,要把谷穗一头放齐,不去管谷草根齐不齐。打好谷靿,第一把谷子和第二把谷子要谷穗对齐,交叉压放,第三把谷子压住前两把谷子。再重复码放,十几把后,就可以把谷子捆好。这样捆成捆的谷子,谷穗全露在外面,掐谷穗时便捷,还不易丢失谷穗。刚刚割下来的谷子,谷草一般不干,就在地里头靠头,戳在一起码放好,等干了以后,背回场院,在人工用钊镰把谷穗掐下来。

村里人把谷草叫杆草。谷草要把草根戳齐,捆好,戳在场边,晒干。杆草是牲口最喜欢的饲草,生产队冬天和春天喂牲口主要喂杆草。杆草不够,生产队要么花钱去别处购买,要么组织社员上山割草。老百姓有句农谚:“春(雨)长条子秋(雨)长草”。只有秋天雨水好的年头,野草才茂盛。秋天雨水不好的年头,上山割草很难。生产队必须多种一些谷子,保证生产队有充足的饲草。

掐下的谷穗,还要在场院中晒,直到把谷穗晒干为止。把晒干的谷穗铺在场院,用牲口拉着碌碡轧场,把谷子从谷穗上轧下来。落了瓤的谷穗,村里人叫谷淖子,是喂牲口的好饲料。从谷穗上轧下来的谷子,还是不能吃的。分到社员家中后,要放到碾子上碾,把谷子外面的硬壳碾开,去掉。碾开的谷壳,村里人叫粗糠,一般是喂猪、喂鸡鸭。旧社会。穷人交完租子后,买不起小米,只能买粗糠当粮食吃。三年困难时期,粮食不够吃的时侯,奶奶和母亲也要把粗糠碾细,筛面,给我们蒸饼子或窝头吃。谷子硬壳里面,还有一层细皮,碾下来,村里人叫细糠。在困难时期,很多家庭都要把细糠吃掉的。碾去细糠的谷子,就是小米了。不亲自种谷子,是难以知道小米的来之不易的。

谷子的管理,最关键的一环是间苗定苗。

谷苗间寸,如上一茬粪。适时间苗,对谷子稳产增产有重要作用。如何确定谷子的留苗密度,都是生产队长根据多年种谷的经验,因地制宜决定。上个世纪50年代、60年代、70年代,生产队长没有补贴,不多挣工分,还要多出力,还要担负责任,还要得罪人,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少生产队没有人愿意当队长,要动员人当队长。

文学的真实不等于生活的真实。不是像不少文学作品塑造的那样,生产队长怎么四六不懂,专横跋扈,多吃多占。事实上,在“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就是一些村干部想这样,他还怕搞运动,怕群众贴大字报呢,所以,生产队长一般要有生产经验。没有生产经验,就得请教,不然,产量降下来,队长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农村生产队的许多事,是被一些不懂农村生活、不懂生产队生产和经营管理的人,给说糊涂了。

生产队间谷苗,分平地和山坡地间苗。平地一般是条播,间苗方法有两种:一种叫“羊拉屎”留苗,选择强壮的谷苗,留成单株,调角留苗。株距由生产队长或组长根据地力临时决定。这种留苗方法费时间,不利于锄地。一种叫“墩苗”留苗,也就是丛株留苗,选择强壮的谷苗,四五株一墩,墩与墩之间三至五寸不等。还是根据地力确定间距。墩苗留苗,可以用小锄直接挖苗,留出丛株。可以加快劳动进度。坡地不能用锄耪,只能用手间苗,都是羊拉屎式的单株留苗。

谷子留苗,这些都好掌握,重要的是怎样区分谷苗和杂草。一般的杂草好认,难认的是谷草,不少人是拔谷苗留草苗。有一句成语,叫“良莠不分”,就是讲的分不清谷苗和草苗。特别是谷莠,形状和谷苗几乎没有区别,只是谷苗叶面细嫩,谷莠叶面粗糙,就是农村长大的人,也有区分不清的,所以,生产队从来不派插队知青干拔谷、间谷的活茬。让知青干这些活茬,实在是给知青出难题。在马安村,生产队是不让知青、下放干部等城里人干这些农活的。

从十来岁就在生产队耪谷、拔谷,至今记忆最深是1967年夏天在靶子地洼拔谷。天上下着大雨,所有的社员都在冒雨拔谷,一边拔谷,还在一边辩论……1966年秋,城里的一些红卫兵到农村串联,宣传造反。1966年底,“文化大革命”的浪潮也涌进了农村。1967年,大多数村庄的干部、党员和群众,都围绕村里的党支部书记是走资派还是革命干部,分成了两大派,一派号称“造反派”,一派被称为“保皇派”。马安村全村的大人都加入了不同的组织,只有父亲一人哪派组织也不参加。支左解放军的队长王洪业股长找父亲谈话,两人在我家谈了半天,最后也赞成父亲的意见,既不参加造反派,也不参加保皇派。两派的核心成员主要都在三队。两派的人辩论越来越激烈。父亲对大伙讲:“要抓革命促生产,辩论要进行,手头的活茬不能耽误。今天不把这块地拔完,不收工。”

父亲的话很管用。雨下得很大,两派的辩论很激烈,拔谷劲头也很足,整个南坡的谷地,终于在大雨中拔完了,收工时,每个人的衣服全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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