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樟与麻雀

古樟与麻雀

一

城区道路拓宽时,碰到了一棵古樟。决策者们几经权衡,最后拍板:绕开古樟。路,似乎扭曲了些,可古樟却原地保留了下来。

这棵古樟,少说也有百余年历史了。令我惊叹的是,百余个春秋,栉风沐雨,傲雪凌霜,依然挺拔撑天,翠色盖地,可谓世间之奇迹。古樟的存在,似乎默默地叙述着这方土地历史之久远,根基之深厚。

然而,亦经常耳闻目睹,在一些地方古树往往为一个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所掩盖而遭砍伐。据报道,某地为建一个加油站,砍伐了一棵古树。占尽了地利,加油站的生意定会十分兴旺,有关部门或许会作为一项政绩来夸耀。最初的惋惜过后,人们或许也会逐渐忘记它。是啊,在大片森林被伐的今天,大约是很少会有人为一棵古树的命运大惊小怪的。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呀!

对古树,我们理应视为自家的一位垂垂长者,谁对它不恭谁就是亵渎自己,谁糟蹋它谁就是损害自己。要知道,它是自家绵绵延续的血脉所在啊!它是神圣的,它是至高无上的。有位诗人说:“向一棵老树志哀时,我想最好的方式,就是合唱《好大一棵树》,像追悼人一样追悼植物,这应该成为我们心灵的习惯。”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呢?当我们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惜一棵古树,像送别亲人一样为其不可避免的夭亡而忧伤之时,我们离人的灵魂生活的圆融丰满也就不会很远了。在葡萄牙流行这样的说法:一个完人一生要做三件事,即生一个孩子、写一本书、种一棵树。将种树作为完人的条件之一,充分说明了人们对树木的关爱和重视。让我们每个人都来种下一棵树,保护好每一棵树,度过一个完整的人生吧。

欣闻,浙江省正开展认养古树名木活动。目前,浙江省有两万多棵古树长势衰弱,其中三千多棵古树濒临死亡。认养古树名木,旨在倡导全社会都来关心爱护古树名木,爱护大自然和前人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要知道,古树名木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爱护古树名木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义务。

说到文化,让笔者油然想及的是,一个对古树名木乱加砍伐、不曾珍惜的人,尤其是个别决策者,又怎会去珍惜和保护我们的文化遗产呢?前不久,在报上读到一篇题为《保护好文化遗产也是政绩》的文章,颇有同感。保护好包括古树名木在内的文化遗产,既有社会效益,又有经济效益,这不就是响当当、硬邦邦的政绩么?

二

有一天,路过这棵古樟时,我竟发现有人在用弹弓弹树杈上的麻雀。我快步上前,当即予以制止。然始料未及的是,两位年轻人争辩说:“麻雀又不是益鸟,你也管得太宽了!”尽管他们嘴硬,可毕竟心是虚的,没等我给他们说道理,两人早已溜之大吉。

著名作家沙叶新曾撰文回忆:一九五八年中国的麻雀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这一年的十二月十三日,光这一天,仅上海一个地区,用最原始的武器就消灭近二十万只麻雀,全国不知消灭了多少哩!这场麻雀的大劫难是在一九五九年中国科学院领导反映了朱洗、郑作新等一批科学家的意见后,才终止的。科学家们解剖了麻雀的嗉囊,发现四分之三是害虫,只有四分之一是粮食,可见麻雀基本是益虫。是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是一样的生灵,也是自然生态环境中的不可或缺的成员,怎可戕杀呢?

其实,在先民的心目中,包括麻雀在内的鸟的地位相当崇高,远古时许多部落则把鸟作为“图腾”来崇拜,有的还视鸟为自己的祖先。传说大舜、商的始祖契等古代英雄,都是其母吞下鸟卵所生。古人的爱鸟之心,还可从大量的古诗文中表现出来。白居易在一首诗中深情地写道:“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上述两位用弹弓弹麻雀的仁兄读了白居易的这首诗,该作何感想呢?能不汗颜乎?

二〇〇二年底,我国首次开展了一场打击破坏鸟类资源违法犯罪活动的大型专项行动——“候鸟行动”。打击的重点是张网捕鸟、用药毒鸟等非法捕杀野生鸟类案件,有组织的非法收购大量野生鸟案件,通过火车、汽车、飞机、邮寄等方式非法运输野生鸟类案件,走私珍稀鸟类案件,在自然保护区非法猎捕鸟类案件等。闻之,我为鸟类而欣慰,而庆幸,而祝福。

其实,鸟类的存在,并不会妨碍人类什么。相反,它只会给我们带来一角可人的风景,提供愉快的一瞥。“在上帝的乐园伊甸园里,精神的欢愉是展开在树木鸟语花香背景之上的”,乃此之谓也。

爱鸟,保护鸟类的繁衍生息,有利于保持生态平衡,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党的十六大报告强调指出:要“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生态的恶化必然制约经济发展,威胁人民的健康。而今大气污染、环境破坏、水土流失、温室效应,等等,对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的危害还少吗?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之路,改善生态环境,这是我们党对人与自然关系重新审视后作出的理性抉择。“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们必须参与对自然的关爱和维护,体验“天人合一”的情景与乐趣,领略建立在生态平衡基础上的可持续发展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方式给人们带来的福音。就此而论,爱鸟,“人鸟相亲”是不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呢?

“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我们不妨从爱古樟、爱麻雀开始,从每个人自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