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南北间 风正一帆悬——记著名中年画家江枫
因了青年花鸟画家杨国明的引荐,我得以认识河北书画院国家一级美术师、河北省美术家协会东方艺术学会会长、河北省山水画研究会名誉会长、中国美协会员江枫先生。江枫先生就读浙江美院时,曾于一九六四年在虞舜故乡、英台故里浙江省上虞县一个叫小南山的村庄与其他同学一起下乡锻炼,且一待就是半年多。于是,当他如数家珍般地将当地的地理风貌、民俗风情说得娓娓动听时,我们便一下子实现了零距离交流。
画家总归有画家的那份独特的气质、超人的风度,江枫先生亦然。那洪亮的嗓音,犹若猎猎的塞北风;那含情的双眸,恍如脉脉的江南水。这气质与风度的融染,分明传递了他刚柔相济的性格。性格造就画家,有什么样的性格便有什么样的画风。江枫先生就是这样一位生于江南、学于江南,又沐着太行的山风,啃着棒子面窝头一路走来,将南北各种艺术风格兼容并蓄的杰出画家。
江枫先生祖籍江苏常州,生于上海,后迁安徽。一九六六年毕业于浙江美院国画系山水专业,就学时师承潘天寿、顾坤伯、陆维钊、陆俨少等。与其他画家不同,他并非出身于绘画世家。然而,他从小就喜好绘画,自述曾是“马路画家”:因为家境贫困,幼时几支粉笔、一条马路,便成了他驰骋想象的自由世界,而小人书上的张飞呀、赵云呀、关公呀,则是其最初的作品。
近四十年来,江枫先生的山水画一直强调写景、写境、写情,表现山川气韵,打破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利用散点透视法造境,使其可游可居。他固然十分注重写生,但他往往是通过观察、体验、联想、感悟,手写心记来完成写生的,而且其写生是为了更好地写意。于是乎,其山水画中所表现的千岩万壑、飞瀑流泉、茂林修竹以及云雪雾霭等自然景物,成了江枫先生胸中和笔下的自由组合体,且形神兼备。齐白石先生曾说:“善写意者专言其神,工写生者只重其形,要写生而复写意,写意而复写生,自能形神俱见。”凡看过江枫先生之画者,自能对齐白石先生之语有通透的悟彻。
是啊,山水画是心灵化的艺术,中国山水画受老庄思想及禅宗思想影响至深,注重身体心灵的体悟,常常于静寂观照中,求返于自己内心深处的心灵节奏,以结合宇宙内部的生命节奏。“因心造境”、“画乃心印”,此之谓也。然而,无论是哪位画家,因为对山川景物的形与神各自有着不同的体验与感悟,故会形成每位画家不同的笔墨程式。譬如,同是画北方山石的荆浩、关仝、范宽、郭熙等,彼此都有着不同的笔墨语言,对于山石结构有着不同的理解。再如,同是画南方山石的董源、巨然、黄公望等也有着不同的表现。画史上怕正是有着这无数的不同,才为后人留下了丰富多彩、形式各异的山水画。江枫先生无疑就是这追求“有所不同”、“有所创新”的另一人,且因其人生的特殊经历使他站在了南北艺术的交汇点上,选择了一种“南北嫁接”的艺术之路。
黄宾虹论笔墨谓:“论用笔法,必兼用墨,墨法之妙,全从笔出”,“画中三昧,舍笔墨无由参悟。”又将墨法分为“浓、破、积、淡、泼、焦、宿”诸法。上述墨法,若以大效果看,浓、淡两法当是主导性的,而这也恰恰是区别南北画风的标志性特点之一。北方画家多用浓墨,南方画家则擅长淡墨。两者比较,浓墨易传筋骨,神气外拓,擅造宏大气象;淡墨易生变化,神气内敛,更宜低吟浅唱,慢慢品尝。江枫先生正是基于对南北画家用墨特点的认识,萃取其长,追寻一条相互融合的道路。对此,书画评论家秘锡林先生有过这样一番评价:“江枫先生力求用淡墨画出一种雄浑诗意的艺术境界,形成了一种以淡墨为基本面目,淋漓酣畅不失厚重,松灵飘逸中含筋骨,浓中淡、淡中浓的富有个性的艺术语言。”这种追求,自是体现在他独怀乡愁对江南民居的演绎中,体现在他数上黄山归来的通解里,体现在他对太行山的诠释上。
江枫先生自小在江南长大,似梦似幻、如诗如画般的江南在他的记忆中是那样的深切、难忘。自然,他的山水画作品中江南景物分量之重,当可想见矣。《谁唱吴歌醒客睡》,是其经典作品之一。不看其画,只读这开场白,就能让你的心里泛起几许涟漪。而一翻开这幅作品,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江南情结便扑面而来。是啊,那呢呢喃喃的江南小曲,在旅人的梦里轻轻地吟唱着浓浓的情愫。在影影绰绰的记忆深处,回家的路上心将永远不会疲倦。何需更多的笔墨,只一弯晓月、几片屋脊、一孔小桥便足以充实寂寥、空灵的午夜梦回。江枫先生寄深情于江南的民居、江南的景物之中,是景语,又何以不是情语?是的,他画笔下的江南山水,似舒爽的音乐,抚慰我们的心灵;似林间的微风,令浮躁的心变得单纯而平静。他教会我们用一种袒露生命本原的单纯,一种不理会尘世功利的微笑,一种求索人生极致的从容,一种停泊无我心境的悟彻,忘情天与地,融入山和水。这于幽静中沉思的精妙,不就是江枫先生山水画的独特魅力吗?
大凡搞山水画创作的,没有一个是不画黄山的。有道是看山容易画山难,如何在芸芸画家中独辟蹊径,求得自家面目?江枫先生自出机杼,取白线淡墨以画黄山之神韵。黄山之“云、松、泉、石”素称四绝,而这四者又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如何在画中完美地展现黄山的神韵,将南北山水,譬如黄山与太行以不同的艺术方式表现出来,这实在是一个难题。黄山秀,太行雅,太行苍而黄山润,这也是南北山脉的根本差异。江枫先生抓住这一基本特点,画黄山用淡墨勾白线,以纵取势,几乎不用皴点,只以墨块的变化来凸显黄山的华润、毓秀。画太行,则一反常态,以浓墨勾线,山取横势,虽然还是淡墨的基调,但明显加强了浓淡的对比,勾勒皴点,乱笔参差,看似信手涂抹,却是匠心独运。
如果说,观江枫先生的江南景物画,让人想起江南水乡的早晨——那氤氲情韵中,山与山之间的相依相随,云水生情和人与自然的完美和谐,构成了一幅幅充满人间况味的画卷的话,那么,观其太行山水画,则笔触里无不浸染燕赵的雄浑气势,落墨之处,陡峭的山崖更加伟岸,起伏的坡谷更加磅礴——它是凝固的时间与空间,是文明更迭的标志,是人类生存条件的刻度。我时常有这般感觉,每每观赏江枫先生的山水画,犹似品尝了一回南北好酒。从其画作中,品出了高山大川朔风冰雪间酿造的一个“烈”字,尝出了自江南丽山秀水柳绿桃红间酿就的一个“醇”字。“黄酒”与“高粱酒”的区别,在他的“酒席”上,让人平添了“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趣。
书画同源,古人作画讲究书画双绝。历来的画多有书题,而且每有神品。只是现在画家中能书而又善书者,实不多见。江枫先生却是其中一位,他自称喜欢书法甚至超过绘画。这点,我们可以通过他画的题跋看到,更可从他的书占其八而画仅占其二的《琵琶行》中略见一斑。
在市场经济浪潮的奔逐中,世间多浮躁,画坛亦然。按常理,大凡画家自己最熟悉、最喜爱、最有感受的,当是最想画也是画得最好的。可有人盯住一个钱字,又哪里会顾及这一常理?然而,江枫先生却做到了,他说:“我自己心里真的有自己的画,我受得住闲杂人等乃至专家权威的非议,我经得起名和利的‘威逼利诱’。”真迹未必就是真画,而艺术只承认真画,真画是一个艺术家功业的基石。江枫先生对艺术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佛徒一样的虔诚。他以得道一样的智慧来表达对事业、对自然、对人生的热爱,因之也深化了他对艺术的实践,达到了我行我素的自由王国,并使艺术生命之树得以长绿。他的作品三次入选全国美展,作品《滨海旭日》曾陈列于北京人民大会堂,并有作品在加拿大、日本、新加坡等国及香港等地展出,进行学术交流。二〇〇〇年入选文化部、中国美协主办的“世纪之光中国画提名展”,作品《诗情画意》在二〇〇二年多伦多国际艺术双年展上荣获铜牌奖。他还荣获河北省文艺最高奖——文艺振兴奖。
江枫先生认为,任何艺术都源于生活。绘画,尤其是中国山水画更注重人的精神与大自然的关系。自然是人类的母亲,人对大自然的感情,一个画家一个艺术家要比普通人有更深的感受。江枫先生一次次接触大自然,便一次次地用车轮和脚板去量她,用眼睛去打量她,用鼻孔去分辨她,用嘴巴去品咂她,用皮肤去触摸她,用心灵去感应她。心底的悸动,自化作了江枫先生的艺术语言而强烈地表现在他的画笔下。人对自然的感情是山水画的灵魂,江枫先生的每一幅山水画,都令我们有一番真切的感受和一种心灵的震颤。
前不久,我与江枫先生通电,他告诉我:人杰地灵、历史悠久的上虞,是其魂牵梦萦之地,二〇〇三年秋季他将重游故地。等到那一天,亲眼看到旧貌换新颜的上虞,江枫先生该作何感想呢?上虞,不,江南在他的画笔下又该有怎样的一番绚丽迷人的景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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